娘。”我的聲音卻沒有放鬆,“您別騙我了,一定還有其他的事讓您趕來,縱然是擔心我,您不可能如此日夜兼程,連歇口氣,換身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她低頭,看看自己袖子上沾染的灰塵和衣衫下襬的泥點,嘆了口氣,“什麼事都瞞不了你,我本來想明天再說的。”
猜中了,我卻不由的心抽緊了,“姨娘,快說吧,別讓我憂心。”
她看著我的眼神,遲疑著,“那個,你那個宮中的神醫來了嗎?”
柳夢楓?
我茫然的搖頭,“沒,他不是一直在宮中的嗎?”
她苦著一張臉,“他,不見了。”
“柳呆子不見了?”我身體忽然一晃,“他,他去哪了?”
“就在你出征的那一日,他就從宮中消失了,留下一封信說是自己身為大夫,戰場一定需要他,他要跟著你出征,原本我們以為他在你身邊,可是那日你傳回來的家信上還叮囑他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時,我們才驚覺他可能失蹤了,所以我一路尋來,希望能打探到一點關於他的訊息。”
我閉上眼,心頭無端的開始煩躁,“這個呆子,不會武功,人又單純,還不認識路,他,也不知道走去哪了。”
“別擔心。”任靈羽安慰著我,“他是個熱心腸,說不準是路上碰到有人病了,傷了,耽誤了行程。”
耽誤行程?一個在家門口都能走失半個月的人,我能指望他安安穩穩的找到路?
撫上額角,我皺著臉,“出征那日便失蹤了,到如今已是快三個月了,他沒有一點訊息嗎?”
任靈羽苦著一張臉,“開始我們都以為他和你在一起,所以並沒有派人尋找他的下落,等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已是失蹤兩個月有餘,子衿已經派出了‘千機堂’全力尋找他的下落,而我則是直接順著大軍行進的方向追蹤查詢,並未與他們聯絡,說不定此刻‘千機堂’已尋到了他。”
“該死的,等我找到了他的訊息,腿腳都給他撅折了綁回去,反正他是神醫,讓他躺著慢慢醫自己的腿腳。”握手成拳打著自己的掌心,我憤憤的咒罵著。
不管如何,我只能等,只有等!
勉強擠出笑容,“姨娘,您長途奔波,也好好的休息下,我去修書兩封讓他們傳給‘御風’和‘滄水’的國軍。”
“不!”她擺擺手,“我回神族,看看能否說明你已拿到珠子只是被國戰拖住無法脫身,再求情拖延一陣。”
不等我道謝,她已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當天色微明,我挑開流波休息的帳簾,他盤膝坐在床榻之上,看到是我,藍色的雙瞳中露出了比天空更加清透的溫柔。
“我和莫滄溟說了,勞煩他跑一趟‘滄水’。”
他伸手拿過我手中的另外一封信,“那我的任務,是去‘御風’,對嗎?”
從他的帳房中出來,微感倦意的我沒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夜和錦暫時棲息著的小竹屋,把那個正躺在竹床上扇著竹扇眯眼睡覺的人挖了起來,“夜,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現在!”
軍營之外呆子忽現
一夜的無眠,一夜的盤算,在莫滄溟和流波離去後有了暫時的安定。
希望我的計策有效,希望兩國的圍逼能讓上官楚璇的瘋狂變為理智,希望任綺羅不會以一國百姓的性命和我繼續鬥下去。
我雙手墊在腦後,和衣而臥,想的太多讓我身體也有些說不出的疲憊,想要短暫的休息一下,可是一閉上眼,眼前就飄過一個人的身影。
呆呆的眼神,木訥的表情,灰色卻永遠整潔的背影,一張一翕永遠停不下來的嘴巴,還有那淡淡的藥香,幾月未曾聞到竟然有一絲想念。
猛的坐了起來,“來人,給我傳水先鋒官來。”
門外的人匆匆應了聲,腳步飛快的去了,我撐著額頭,心頭一陣煩亂。
平日裡他在身邊,從來沒覺得這個人顯眼,常常有意無意的被忽略,呼來喝去更是常事,為什麼現在一躺下來想的就是他?
也不知道這個笨蛋走到哪去了,會不會丟了,會不會沒地方吃飯,會不會風吹雨淋了,會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騙了,會不會又爛好心的到處嫁人搞什麼陰親。
越想越亂,越想越是無名的火在心頭騰騰的燃燒,越想越是坐立不安,聲音不由的大了,“水先鋒官呢,怎麼還沒來?”
門簾一撩,一個腦袋伸了進來,“元帥如此急切的召見,莫不是終於想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