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娘,你知道的,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
戚氏閉了閉眼,輕聲道:“老爺,要是我走了,您暫時又不娶,一雙兒女就養在老夫人身邊吧,要是她老人家精力不濟,就請大郎媳婦多多照看一下。”
說到這裡,戚氏笑了笑:“那孩子是個好心的。”
老爺不再娶,有個身份那樣特殊的胡姨娘在,她怎麼放心的下。
老天,她為什麼會面臨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
“好,都依你。”
羅四叔低了頭,臉貼在戚氏手上,濡溼一片。
羅天珵抓著臉色發白的徐院使,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等徐院使進去後,老夫人問:“怎麼徐院使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抓上馬背直接飛奔過來的,臉色能好嗎?
羅天珵心中想著,面上不動聲色:“許是路上顛簸了。”
人是他從安郡王那裡直接截過來的,過後還要去賠罪,一想到這個,就更堵心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在眾人翹首以盼中,徐院使終於走了出來。
“徐院使,如何了?”
“血是暫且止住了,不過只能維持三日,之後每隔三日重新施針,三次後就藥石無效了。下官看了那固本止崩湯的方子,並無問題,先給四夫人喝著,端看能不能調養過來吧。”
這就是聽天由命的意思了,自來血崩之症成因複雜,是女人生產的又一道鬼門關。
羅四叔的心漸漸涼了下去,等徐院使告辭了,他動作僵硬地來到戚氏門外。
“夫人怎麼樣了?”
“夫人睡了。”
他停住了腳,默默轉了身去了園子。
外邊依舊寒風料峭,幾株紅梅孤立,花開如常。
羅四叔立在梅樹下許久,髮梢肩頭皆落了梅花瓣,沁染了一身梅香,整個人卻越發孤冷了。
一襲狐裘落在肩上:“老爺,當心凍壞了身子。”
羅四叔轉過身去,有些意外:“梅娘,你怎麼來了?”
胡姨娘有些委屈的咬了下唇,眼中水波微漾:“老爺之前說,讓我院子裡的人平時無事少出門,難道說,也包括我麼?”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羅四叔意興闌珊,淡淡說了一句。
他態度雖冷淡,胡姨娘心裡卻是高興的。
她真的沒想到,老天竟是站在她這邊的,戚氏居然血崩了!
這血崩可厲害得緊,要是戚氏沒了,這四房,她總能想法子握在手心裡!
“我聽說夫人產後血崩,就想起當時生璋哥兒的情景了,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胡姨娘這麼說,是想要羅四叔記得。她曾經也遇到過這樣的險情,那憐惜總要給她幾分。
羅四叔聽了,卻忽然怔住,隨後眼睛一亮,抓了胡姨娘的手腕:“梅娘,當初你產後血崩,有位逃難來的赤腳大夫。用一張土方子治好了你。當初那方子,我不是說要重金買下來的嗎?”
聽了這話,胡姨娘腸子都快悔青了。可在羅四叔的灼灼注視下,不得不回道:“老爺忘啦,當初那赤腳大夫說那是他祖傳秘方,死活不賣的。當時我不是跟您提過了嗎?”
羅四叔仔細回憶了一下,那時候他正在談一筆要緊的生意。原本因為胡姨娘情況不大好就耽誤了,等她穩定下來就匆匆趕去了,只是隨口交代了一句,後來胡姨娘提了一下。也就作罷了。
羅四叔轉身就走。
“哎,老爺,您去哪兒——”
羅四叔顧不得回頭。匆匆撂下一句話:“我回寶陵,把那赤腳大夫請來——”
話未盡。人已走遠了。
胡姨娘立在梅樹旁,咬了唇把數朵紅梅揪下,用瑩白如雪的指尖一點點碾碎了拋在地上,又用腳狠狠踩了踩,這才轉回了屋子。
摒退了屋內伺候的人,她坐在梳妝檯前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拉開了最下層的抽屜,取出一個巴掌大小上著鎖的小匣子來。
那小匣子刻著纏枝蓮花樣,很是精緻,她不知從何處又摸出一把小巧的鑰匙,插進鎖孔,叭的一聲打了開來。
猩紅的細絨布上,仔細疊放著一張信紙,紙已經有些泛黃了。
她開啟,認認真真看著那紙上所記的東西,直到光線昏暗下來,才把紙團成一團,起了身來到燭臺前,移開燈罩點燃了燈,然後伸手,火舌瞬間吞沒了泛黃的紙。
燭火跳躍,映得胡姨娘的臉明明暗暗,直到那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