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都對上了?”甄妙也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為阿鸞高興了。
“那位君先生也寫了信回去,王家七房夫婦已經動身北上了,想來再過十天半月就該到了。”
甄妙聽了,嘆口氣:“原本很捨不得阿鸞,現在。倒是由衷替她高興了。”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還迫不及待的趕來,足見他們並沒忘記丟失多年的女兒。
阿鸞的生日就在三日後。她看著花廳裡那些熟悉的面孔,還有笑意盈盈的甄妙,眼圈不由紅了,哽咽道:“其實這生日,就是跟了趙婆婆的那一天,婢子哪來的福氣。過這樣體面的生日呢。”
她連姓甚名誰都忘了,哪還記得自己的生日。脫離虎口的那一日自此被她當做了新生。
“我家阿鸞,日後福氣還大著呢。”甄妙笑道。
自打紫蘇嫁人後,阿鸞已經是大丫鬟,清風堂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都來湊熱鬧了,還有別的院子有臉面的僕人知道了,都帶了賀禮趕過來,也不敢留下吃酒,放下禮物,說上幾句好話,也就走了。
轉過天來,甄妙就把羅天珵打聽來的情況對她說了:“之前沒提,是怕空歡喜一場,世子派人去查了,事情已經八九不離十,用不了多久,王家夫婦就要到了,提前告訴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大奶奶,婢子不想離開您——”
甄妙拉她起來:“傻丫頭,別人再好,也沒父母親人好,脫了奴籍,將來也能嫁到好人家去。我倒是想留你,可惜又不能娶了你呀。”
阿鸞聽了這話,破涕而笑。
她退出去後,尋了當初頂了絳珠缺兒的木枝來。
“我冷眼看著,你是個老實的,性子又比雀兒多幾分穩重,就想把那按捏穴道的一套手法教了你,以後要是我出去了,也好替我伺候大奶奶,不知你可願意。”
木枝面露驚喜,連忙道謝道:“多謝阿鸞姐姐抬舉,木枝當然願意的。”
自此,阿鸞就一心一意地教起木枝來。
這樣又過了半個來月,王家夫婦已經到了京城,外邊大雪紛飛,道路都結了冰,馬車行得極慢。
等到了地方,與安郡王寒暄幾句,把王家夫婦請了出來。
見到王君氏的那一眼,甄妙心中就道,是了,她定是阿鸞的母親無疑了。
王君氏看來只有三十歲許,完全就是阿鸞十幾年之後的模樣,要說二人沒有血緣關係,都令人難以相信。
王家夫婦眼睛都落在甄妙身後的阿鸞臉上,王君氏更是激動的上前:“薔兒——”
人的記憶,像是上了鎖的匣子,有時候以為忘卻了,可插入正確鑰匙的那一瞬間,就會洶湧而出。
眼前婦人與記憶中那個模糊而溫柔的婦人形象重合,阿鸞再顧不得其他,撲了過去:“阿孃——”
甄妙幾人起身離開,把獨處的時間留給團聚的一家人。
等阿鸞重新出來了,她低聲問:“如何,確定是你的爹孃沒錯麼?”
阿鸞紅著臉點頭。
剩下的,就是安排阿鸞離開。
沒過兩日,阿鸞要嫁人的訊息就傳開,丫鬟婆子們忙著送添箱禮,臨出府那一日,阿鸞卻來見了甄妙。
第三百七十四章 血崩
“阿鸞,你再忸怩下去,就耽誤吉時了。”甄妙笑盈盈望著阿鸞。
當然,這個嫁人的安排自然是障眼法,可為了瞞過府內人,做戲總要做全套。
阿鸞跪了下來,以額貼地:“大奶奶,阿鸞給您磕頭了。”
她砰砰砰磕了三個頭,隨後站起來,把一個紅絨布包塞給甄妙:“希望您和世子爺,恩愛到老。”
說完,似乎生怕甄妙立刻開啟來看,提著裙角飛快的跑了。
等阿鸞在吹吹打打中出了國公府,聽著周圍丫鬟婆子欣羨的議論聲,甄妙快步走回了房。
羅天珵見她表情有些悵然,跟了過去。
“這麼捨不得?”
甄妙抬眸,撞進那深邃的目光裡,不自覺說出了心裡話:“阿鸞這幾個丫鬟,陪著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和以後來的總是不同的。”
她說的艱難,不只是當時原主本身所面臨的惡劣處境,更是她隔了無盡空間與時間,卻不能對任何人吐露的惶恐。
甄妙拿起了那絨布紅包,笑著道:“不知道阿鸞留下的是什麼,當時看她那樣子,奇怪得很。”
羅天珵瞥了一眼,隨意道:“瞧著像是一本小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