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卻是女孩兒第一次同別人一起來,來的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身流裡流氣的衣服,卻自以為賺盡時尚。
兩個人吵了沒多久,就動起了手來。
女孩兒先推了男孩兒一把,隨即男孩兒便動了怒,扯了女孩兒的頭髮按在地上使勁踢打。
店子裡沒有其他人,只艾徵一個在一邊,慢慢地擦著酒杯,他喜歡這個動作,感覺像是在擦拭槍械。
女孩兒的尖叫一聲高過一聲,可艾徵沒有理,徑自沉默地擦杯。
等到男孩兒終於踢打到疲憊,又放足了狠話打算離開,艾徵才走出了臺子,攔住他:“你打人我不管,但打壞了我這裡的東西,該賠償吧。”
少年正被激起的血性讓他狠狠地瞪了艾徵一眼,天地不怕:“滾蛋,那□先動手的,他媽的你找那□賠去!”
說完要走。
艾徵一把扯住他,用了點力氣將他的手扭到背後,疼得他嗷嗷叫。
男孩受不住,眼淚沒有掉下來,話裡卻已帶了哭腔,“哎哎,疼疼,我沒錢,沒錢。”
艾徵瞄了一眼自家的損失,男孩發狠,端起椅子在桌子上砸壞了一角,桌椅都得換了。
伸出手,艾徵在男孩的褲兜裡自行摸索了一通,掏出男孩的手機。嶄新的,但畢竟也是二手,恐怕還賣不了多錢,於是就索性連他手腕上的表一起摘了。兩樣東西一起拿在手裡,在男孩兒的眼前晃了晃,艾徵道:“給你三天時間贖回,三天內你不來,我就把這兩樣東西拿去賣了當是賠償我的損失。”
說完,他鬆開了男孩兒。後者懼怕且怨恨地看他一眼,跑了。
艾徵走到蜷在地上不住哭泣的女孩兒前,“你沒事吧?”
女孩兒恨恨地抬頭,瞪他一眼,掙扎地爬了起來,使盡力氣推他一把,“王八蛋!”
然後也跌跌撞撞地跑了。
接下來好幾天,女孩兒都沒有再出現。
可沒過上一個禮拜,她就又重新出現在了艾徵的酒吧裡。
仍是畫著不合襯的濃妝,臉上的傷也未消,又怨氣又委屈地坐上吧檯前常坐的椅子,盯著艾徵,質問:“你那天為什麼不幫我?”
艾徵看著她,笑著反問:“那是你男朋友?”
女孩兒撇了撇嘴,身子也不甚自然地扭了扭,“以前是。”
艾徵推了一杯果汁給她,“男女吵架,乃至動手,不論是誰打了誰,會有人出來幫忙弱者的狀況,都只是電視或小說裡才有的。現實是哪怕你是孩子,也還是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不想被打,不僅僅是要選對談判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最一開始就要選對交往的物件。”
女孩兒哼了一聲,不耐煩地擺手,“行了,行了,平常不說話,一開口也是一堆煩人的教訓。聽了就生理性反胃。”
艾徵笑了一下,欲要走遠一些。
女孩兒卻不讓:“喂,難得跟我說句話……我也不是有意說你煩人的……”
艾徵停下腳步,可似乎也再沒有話要說。
女孩兒的手指蘸著杯子外凝結的水珠在桌子上畫著圈圈,過了一會兒,不甚真心地問:“那你就跟我說……怎麼選好物件好了。”
艾徵看她,“別再來這兒了,會學校好好上學去吧。”
女孩兒忿忿地抬頭,她只是想引艾徵說話,可沒想要他來攆她,“不,我喜歡讀書。也不會讀書。”
艾徵笑,“那喜歡被打?”
女孩兒沉默了一下,從錢包裡掏出錢,重重地拍在吧檯上,走了。
她拉開門時,一個男人側身錯進來。
艾徵眯了下眼,男人蓄著短髮,精幹利落,艾徵覺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從身形上認出他是姚崍。出於狙擊手的習慣,他辨認人的身形比辨認人的眉目要擅長得多。
姚崍在剛剛女孩兒坐過的位置上坐下,笑起來:“問程緒,聽說你在這兒開了個酒吧,過來看看,沒忘了我吧?”
“姚營長。”艾徵回應。
姚崍笑了一下,“其實是要去執行一個任務,順路過來看看你的。在這兒好嗎?不拿槍了,不想?”
“還好。”沒覺得兩人之間熟稔到可以認真傾訴的地步,艾徵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姚崍也不像是真心想問,無言地坐了一會兒,看著艾徵擦拭酒杯,喝了艾徵送過來的酒,姚崍把一直拎在手裡的東西遞上來,“對了,給你帶過來的。是茅臺。”
艾徵笑,“送來給我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