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微弱嘆息,從榻邊垂下手來,艱難地招了招。我靠近榻邊,將襁褓中的嬰兒送到他枕邊,看見他慘白的臉上,眼窩發青,嘴唇已褪盡了血色。他似乎說不出話來,眼珠定定地看著我,看了好一陣子,突然一眨眼,露出個古怪的笑容。
剎那間歲月倒流,依稀又見那個驕橫無禮的太子哥哥,總喜歡捉弄子澹和我,每次作惡得逞,便衝我們眨眼,露出促狹得意的笑容。我的淚水奪眶而出,顫聲喚了他一聲,“子隆哥哥。”他咧嘴笑了笑,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憊懶模樣,瞳光漸散的眼裡竟又亮了亮。
我將孩子抱得近些,讓他看得清楚,“子隆哥哥你瞧,小殿下長得好像你,等他長大了,定是一個淘氣的小皇帝……”
我驟然哽噎得說不下去,他卻笑出聲,微弱地說出一句,“小可憐蟲。”
“馬兒跳下去時,像飛一樣……飛起來……”他斷斷續續開口,雖氣若游絲,目光卻有了異樣的精神。我頓時驚喜不已,以為他好起來了,轉頭急喚御醫,卻見他身子一僵,目光直勾勾盯著頂上,臉上泛起亢奮的潮紅,“我飛起來,看見宮門,差一點就能飛……出去……”陡然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就這麼斷了。
乾元殿再一次掛起了素白玄黑的垂幔,召示著又一位帝王的辭世。
時隔不到一年,宮中哀鍾長鳴,兩代帝王相繼駕崩。謝皇后追隨先帝,以身殉節,上尊諡為孝烈明貞皇后,隨葬帝陵。
一夜之間,帝后相繼崩逝。他們爭爭鬧鬧一生,在世時是怨侶,死後到那冷森森的皇陵之中,卻只得彼此相伴,再不分離。
當夜,永安宮再傳惡訊,太后驚聞噩耗,中風昏厥。
當我趕到時,姑姑已經不會說話,只能木然躺在床上,目光混沌呆滯,無論我說什麼她都不會回應了。自宮變之後,她就閉門不出,再不願見人。她恨我,更恨親生兒子對她的背叛。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