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有所圖的。圖錢,圖權,圖色,圖打發時間,圖生孩子,圖合法□,你想想宋般若圖什麼?她要是沒什麼可圖的,她這輩子肯定就這樣了。要我說啊,菱角是肯定會出嫁的,宋般若還真沒戲。你知道為什麼嗎?菱角在往上走,宋般若在往下走。她倆呀,一個起點太低,一個起點太高,所以菱角的命比宋般若好。”
“那蘇小若呢?”
“蘇小若根本是中頭彩唄。”
“我呢?”
“你啊?我幫你想過了。將來記者採訪你的時候,問梁總白手起家創業成功的最深感受是什麼?你肯定要說,感謝社會各界對我的幫助。使我從一個孤兒成長為企業家。你也一直在往上走呀?你自己沒感覺嗎?”
“時高時低吧。總的來說是高。”
艾北喝光了米線湯,唇邊留下圈紅紅的油。艾北從餐巾盒裡抽紙巾,按在嘴上,聲音從紙巾裡透出來,略顯模糊:“我總覺得你很難信任別人。所以你很難下決心結婚。但宋般若是例外。要是將來你們都老了,就做個伴吧。除了你,她也不會和其他男人有同樣深的交情了。”艾北放下紙巾,拿筷子在碗裡無意識的轉了幾圈,“二十年啦。人的至交,多半都在學校裡交到的,以後就很難再有了。現在處朋友,講究資源置換,門當戶對,什麼圈子歸什麼圈子。等將來退休,朋友漸漸就只剩下老婆一個了。”
梁夏吃他的第二碗米線。他吃得很快,碗端起來蓋在臉上,看不見表情,只有划動的缺了根小指的右手,相對於其他靈活的四個指頭,排在最後的肉芽顯得異樣安靜。
39 不及盧家有莫愁
沿盤龍江朝東北方行駛十五華里,就到了鳴鳳山。從迎仙橋上山,過三道天門,便是金殿。殿樑上鑄有楷體字一行:“大清康熙十年,歲次辛亥,大呂月十有六日之吉,平西親王吳三桂敬築。”
吳三桂在權衡了種種利弊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反叛。圓圓不過是他反叛的一個藉口而已。“衝冠一怒為紅顏”是吳偉業的反諷,卻被後世文人誤讀成給吳三桂臉上貼金。無論是在降清以前還是在降清之後,老吳一次又一次的反叛,一次又一次的出爾反爾,足見這人的人品實在不怎樣。
梁夏站在圓圓池旁邊看陳圓圓塑像,陳圓圓和南京莫愁湖中佇立的莫愁像很相似。
莫愁十三能織綺,十四採桑南陌頭。十五嫁為盧家婦,十六生兒字阿侯。
他奇怪為何凡流傳千古的美人兒都是苦大仇深狀,連富態的楊玉環也不例外。上天給她們美麗,就是為整治她們做鋪墊。
石頭長階看去猶如天梯。梁夏坐在長階上足足思考了十分鐘,終於還是決定放棄去爬。他改走山茶花小路。茶花紫紅,星星點點的像白族姑娘的繡花圍裙。這讓他想起宋般若,如果她也在這裡就好了。今天不是週末,爬山的人很少,艾北要上班,梁夏只有獨自在山上閒逛。要不要開家飯店呢?沈謙的事還沒過去,至少等省廳啊市局啊調整後再說吧。其實販一輩子蘑菇也不錯,雖然可能當不成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
這樣東想西想著,梁夏走到小小一座山門前。這裡景觀很別緻,山門被藤類植物怒放的花朵覆蓋,宛若戴著風花雪月頭飾,也像漢族姑娘出嫁時的鳳冠。山門低矮,處於空地中央,四周樹木不高,雲彩大面積地鋪滿蒼穹,梁夏的目光從天空落回到小山門時,那裡出現了個矮小的男人,戴頂黃色旅遊帽,灰布夾克深色牛仔褲老式球鞋,打扮得像停車場收費員。
是老鮑。
老鮑顯然跟了他一段路,大約是認為此地平安,所以現身。老鮑沒帶跟班,光著兩手,似乎連兇器也沒有。梁夏穿過山門繼續向前走,老鮑湊到他身邊。
“我有事和你談。”
梁夏說你不知道自己被通緝了嗎,我現在就能報警抓你。老鮑若無其事,回答說等警察到我早跑了,再說我又不是什麼重罪,抓住也不怕。
“你是不是想買滇池那個樓盤啊?那是沈老闆朋友開發的,我幫你找他,可以打折。”老鮑追加了數字,“應該可以談到八五折。全款的話也許可以八折。”
梁夏說:“怎麼哪兒都是你們啊,難道昆明是廁所嗎,到處都聽見你們嗡嗡。”
老鮑直奔主題:“沈老闆和你說宋般若的事,是認真的。你和她說說,沈老闆不會像對別的女人那樣對她,可以和她結婚的,而且要和她生好幾個孩子呢,這樣一來沈老闆的家業等於都給她了。沈老闆和前妻只有個女兒,女兒已經出嫁了,沈老闆給了不少嫁妝,算是買斷關係的錢,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