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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130章 卷九,浮世劫(七)
眨眼又是小半月過,起先似乎也只是在拜帖上看看那些甚麼恭賀新禧的狗屁辭話,竟然一眨眼也都張燈結綵了起來。
只不過鬼市向來燃著無數燈盞,放眼望去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從來不見得停燃的時候,因此,偶爾去外界採購點甚麼東西的阿炎和綠奴還能得著點不一樣的感覺,倒是蘇提燈和鴉敷未曾得任何不一樣的感受。
綠奴也有點小茫然,以前的年都是在佇月樓過的。
那時候先生一般跟往常一樣,沒甚麼不同,按時按點的去休息,然後就莫名其妙把這個年過去了。
也偶得先生和夫人一起心情好的時候,先生有時候會擁著夫人在視窗看看煙花。
小孩子總是喜歡煙花的,那時候綠奴也比較開心,能去放著煙花玩玩了。
也有的時候,先生比較忙,連過年的晚上也陪不了夫人,就在書房看著一些信件,熬到大半夜,那時候四下寂寂的,但耳朵裡好像能聽得山下噼裡啪啦歡鬧聲作響個不停。
綠奴其實有時候是喜歡先生忙起來的,這樣先生不去八角小樓陪夫人,自己就能陪著先生了。
也不是未曾在那種寂寂時刻偷眼撇過先生,眉頭微緊鎖著,眸光認真的盯著手上的信件看的起勁。
似乎外界的喧鬧聲火花聲統統未入他的耳。
於是想放幾束煙花的心思又那麼壓下口不敢放聲了。
過了會兒再想問,卻見先生又窩在椅子裡閉目養神,案邊幽藍盞亮的詭異如忘川上的引魂燈,悠悠然又幽幽燃的。
然後門忽然被開了個小縫,夫人淺笑著進來塞給自己一支燃著的香線,便示意他去院子裡放花火吧。
綠奴有些慌張的接過又回頭擔心的看他家先生。
卻見先生像是早有預料,眼未睜,唇角卻是含笑,「月娘都允了的事你還來問我嗎?她不是比我在這個家裡有說話地位多了。」
於是綠奴也噗嗤一笑,歡天喜地的出去放煙火了。
玩的開開心心的有時也能把他家先生暫時忘了,眼看著花火數量越來越少,收了玩的心思才想起來還有先生這麼一說,回過頭去想問問先生出不出來看一看,卻發現先生竟然是早就出來的。
那時候柔雪靜落,在空中都是一種極其散漫的姿態,萬千裡上空處閃爍的是未曾得歇又驟然聚散的花火璀璨。
他家先生就那麼一身出塵的白裘,擁著懷中如火豔麗的夫人。
那時候夫人幾乎是整個窩在先生懷裡,看不清表情的。
他家先生單手輕輕拍著夫人的肩,就像是哄小孩子入睡那般輕柔。
成百上千道璀璨璃光花火於先生那一雙本就風彩欺人的眼瞳裡映刻,綠奴看的有些呆了,因為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先生,那麼,那麼的寂寞。
原來沉公子沒有騙自己,先生這個人,冷清是早已入了骨的。
哪怕人世再暖,也抵不過他心中熱不起來的那丁點寒涼。
可這人偏偏又是那麼溫柔的,他嗓音雖冷清,對著夫人卻總是能有入了骨的溫柔,他聽見他說,「月娘,你瞧,雪落滿頭,算不算我也與你熬至白首了?」
及至夫人早已回了房間,先生也提著燈籠遠走,綠奴還是盯著遠處那散漫微雪中瘦削的身影看的發愣。
先生走的很慢,他手中的幽藍盞映在地上似乎就拖出了另外一個小小的倒影,無邊無際的柔雪卻似乎也是畏懼先生的冷清似的,似乎那溫度比它們還要更低一層,於是總是遲遲、又遲遲的才肯落到先生的發上、肩頭……
綠奴有一瞬間恍惚,那是來中原的第幾個年頭了,他的先生,何時清減成這副模樣了,而又何時,笑起來的時候,連眼底中那隱弱的一丁點暖和勁兒,也徹底沒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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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蘇提燈一起不大想過這個年的,還有薛黎陷。
薛掌櫃這幾天四面八方的找了好多原先江湖上的朋友,查了很多有的沒的的資料。
他晚一日搞清楚這些事,就晚一日敢下手去毀了那北邊地下的汙垢地,那麼那些無辜或有辜也罪不該至此的人,便晚一日得以逃脫那煉獄。
除了心繫這蒼生事之外,那就是薛黎陷還在慪氣。
慪正淵盟的氣。
除夕頭一天他本身是想回去看看馮老和何伯的,雖知道管懲戒的那蜜老也來了。二話不說就得行刑,薛黎陷心說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