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冷笑道:“你還是想知道我的意圖?”
“將軍以為呢?”她笑意依然,頗像只狐狸,一番切磋琢磨下來,她更有恃無恐了。
半晌,她始終不得回應,連入戶晚風也換了幾重,他還不曾言語。便在他這慢性子快要將她的耐性消磨殆盡時,他方悠然笑了起來,連撫琴數下,如高風掃層雲,風流快哉,朗聲說道:“不錯,我確實沒有什麼目的,你與暗月的糾葛既與我無關,更早早斷絕了。我今夜邀你,不過是賦閒無聊,想找人作陪,談談風月罷了。”
她初次見他笑得如此爽快,自己卻爽快不起來,只覺這袁子翌著實難纏,耗了半夜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看來今後還需多下功夫了。
夜轉深,琴音送客,霜月幽無言。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何妨飲飛雪
過了兩日,漸轉入深秋了,大漠多寒天,已簌簌落了些雪苗子,上下一白,直晃人眼。沉霖最受不得冷,一到了落雪天便凍得似雪白。這一大早,袁雨便端了火盆來,面上多了幾分暖色,不知是火盆燻的,還是真有和意。
袁雨剛進了門邊呼道:“這可是我家主子命我奉來的,軍中多寒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這般待遇的。”話裡直透著七分喜氣,生怕沉霖不知這火盆的來頭。
沉霖只當是她炫耀自家主子的本事,能給她這階下囚弄個火盆子來。於是她便只是笑笑,未曾說什麼。
她不說話,袁雨反倒不樂意了,急急走上前來,擰著眉道:“你怎地連聲謝也沒有?”
她剛想說他有意送,她便照單接受,何謝之有?轉念一想,不如藉此機會上他那走走,問問殷切,也順便探探此前戰況。她便微微笑道:“是我疏忽禮節了,當上門賠罪才是,你以為如何?”
她這般主動,袁雨也是高興,直笑道:“那自然好,宜早不宜遲,不如用過了早膳便去罷?”
閒著也是閒著,她便應承了下來。袁雨笑意深深地走了出去,嘴裡似還唸叨著:“主子可是等得心切了。”也未想這話她會否聽去。
待袁雨走後,她便收起了笑容,念想:他等她作甚?便是請君入甕,也要有引子,可這引子呢?她望了望腳邊的火盆,不禁莞爾,這“引子”倒是有幾分趣味。
一頓清湯寡水用罷,她懶懶地咂了咂嘴,未想袁雨誤以為她不甚滿意,連忙道:“軍中糧草漸稀,能吃上一頓帶葷的已經不錯了!”
她一笑置之,閒閒起身,整襟理袖斂容狀,三分恭敬七分戲謔道:“還請小雨引路呵。”
袁雨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袁子翌的住所便在隔壁,統共十餘步,何用引路?分明是笑她太過殷勤,不過為了自家主子,便當是吃個悶虧了。
袁子翌已賦閒三日,成日裡什麼也不做,淨是煎茶撫琴,偶聽袁林說起戰事,亦不做深解。她姍姍前往時,他正聽袁林細述今日情況,見她來了,眉眼裡先是微驚,旋即退去了袁林,一本正經地問她所為何事。
她倒是隨意得很,撿了個位子坐下,一攤廣袖便嬉笑道:“承蒙袁將軍悉心關照,特此登門拜謝,以表拳拳之情。”
他似是心情不太好,並未給予過多理會,只是冷冷說了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也不氣餒,他心情不好,她便說到他好,大悅之下總有隻言片語走漏。是以,她又笑道:“袁將軍這可是冤枉人了,若非小雨拉扯著我要來,說這火盆可不是隨便什麼都能用上的,我可不願出屋受凍呢。”末了,又緊了緊披風,不禁暗生感慨,這袁子翌確實悉心,西格早不管她的死活了,他還事事俱到地照料她這階下囚,且不說他到底有什麼企圖,光是這求人的誠意已足以讓她動心。
一聽到她提起袁雨,他便立時緊張了起來,問道:“她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她嬉笑依然:“不知袁將軍所謂不該說的,是指什麼呢?”
他復低下了頭,擺弄著那套成色看起來極好的茶具,低語道:“那便是沒有了。”
她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洗復擦,擦復洗,直覺得煩悶,一性急,也顧不得什麼循序漸進,直把想說的一股腦說了出來:“袁將軍倒是有閒心,成日裡弄弦玩茶,哪知前線戰事吃緊呵。”
他頭也不抬,斟了一杯新煎紅葉,這般成色,在十一月的大漠尤其是軍中是極為難得的。初斟水霧橫斜,迷人眼眸,茶濃而澀,直將他繞在一抹濃暈裡,連聽他的聲音也如隔雲端:“你是想問宸帝何時攻下安江城來救你罷?”
她微張了張嘴,還是什麼也沒說,一句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