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依稀見些腐樹焜葉爛於淤中,還散著惡臭,四下荒蕪寂然,原是荒蠻之地,也難怪如此殘破。
雖是濃瘴相伴,嶂城卻不似嶺城,多山而不高,不至遮蔽天日,如今時逢一日將近,落日熔金,四下是一片光輝,也將這濃瘴散去了些,不那麼繞眼了。
似乎除卻一壁城牆,間刻嶂城之名外,這裡什麼也沒有。嶺城還餘些防禦工事,而她在此環顧許久,也不見一點人煙,似乎是荒廢已久,又或是從未有人住過,一座奇怪的城,竟還有名字。
雖然她不會在此久居,這兒的環境如何卻與她息息相關,只因她的肚子不恰時宜地響起,驚得一陣濃霧四散,破了沉謐幽深的氛圍,也令她想起了這種地方當去何處覓食。
她絲毫不意外淵會因此輕笑,比起林宸封那毫無顧忌的大笑,這已經很給她面子了。她一臉無奈地說道:“這可由不得我,我也不願它這種時候響的……”
淵卻是笑出了聲,背對著他,她仍能感覺到他愉悅的笑意。她不禁嗔怒道:“說來還是怨你,這一日來我滴米未盡,又是匆忙趕路。如今有些餓了也屬常事,你……你不許取笑!”
這回倒是他有些委屈了,說道:“趕路實屬無奈之事,我也別無它法。而今你尚借我之力前行,我未言疲累,你倒先怪起我來了,怎能這般不講理?”
自知理虧,她卻不願妥協,嘴撅得老高,耍起賴來:“我可不管,總之這是你的過錯。”說著,還拍打著他的肩背,引來他一聲痛呼,卻見左臂微微紅透,不是血還是什麼?
她立時住了手,只道是輕輕幾拍,方才他只以笑對臂傷,想來不會多重。不料他這傷勢不輕,當真經不起碰。他也不得不停下,從新包紮傷口。兩人坐在濃霧裡,瞪著眼,一陣對視。
好半響的沉默,她先開了口:“我可先宣告瞭,弄傷你是我的不對,但這可是由你引起的,責任自負,莫要怨我。”
聽了她的話,他不由哭笑不得,說道:“好公主千歲,你倒是不想想我這傷是因誰而負的,而今你倒好,推脫個一乾二淨,說來還是我的錯了不是?”
話是如此,她有些心虛,氣便斷了一半,只得兀自嘟囔道:“誰叫你笑我,我讓你笑,這便是代價……”
他起了身,倏地拉起她的手,她下意識地甩開,像是面對不善來者一般,問道:“你想怎麼樣?”
手中驀然失去了她的溫度,不料她反應如此大,讓他有些怔然,卻也沒有表露,只是淡然道:“你不是怪我半日來馬不停蹄,害你滴米未盡嗎?那我現在便帶你去找些吃的。”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她有些抱歉,低著頭應了一聲,自己起了身,拂了拂灰塵,卻不知是繼續讓他揹著,還是自己走,只得怔怔地愣在原地,不知所以地望著他淡去了笑容的臉。
他卻又倏地笑了,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她一時未反應過來,向後倒退了兩步。他笑道:“上來吧,以你這腿腳,怕是再走一個晚上也找不著食物,平白餓著自己了。”
她也不再耍性子,乖乖地伏在他的背上,小心翼翼地,怕觸著他的傷口,那浸紅的衣袖如今還殘著血跡,刺著她的眼有些生疼,索性閉上眼,稍作休憩。
騰空而起的感覺令人有些目眩,饒是她閉著眼,也感到頭暈,加之一日奔波,更是倍感疲憊,半醒半睡間,她隱約聽得他道:“霖,我真是愈來愈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想怎樣呢?時哭時笑,時而天真如少女,時而老成似婦人。如此只怕你遲早會壞了我的計劃……也罷,如此也好,至少其後你尚可自保……”
此時她的頭腦並不很清醒,只是低聲喃喃道:“我只是怕,怕你們皆棄我而去罷了。”她自己並未意識到,這半睡半醒間,竟吐露了真言。一個從小無人關懷的孩子,再怎麼涼薄冷淡,幾番濁世沉浮,要強好鬥,而那內心深處始終是嚮往真情相伴的生活的。只是她不曾自知,抑或深隱她所想要的,這一蹉跎年歲,彷彿又錯過了些什麼。
霧濃遮掩,看得不真切了,只是依稀可見他如玉的臉頰微動,含了半彎殘月,盈滿了夕陽的光輝。兩個幾乎重疊的身影在紅日下閃過,背對著光,輪廓是黑乎乎的,似是在歲月長河中跋涉的旅人,沒人記得他們是誰,何時走的,又何時再來,只是隱約留下了些微痕跡,稍縱即逝。
背上的少女早已熟睡,不時有些顛簸,她也只是擺著手含糊地念了幾句,又沉沉地睡去了。少年索性停下的行程,靠在一顆頑石旁,將少女輕輕放下,兩人肩挨著肩,少女的頭卻是歪向了一旁,雙手攤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