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後的第一篇論文,而且是被一級刊物上錄用,雖然改了十幾遍,改到最後讀起來都不像是自己寫的了,她覺得很值,因為修改論文字身也是思維脫胎換骨的過程啊。
第三週的週一,系裡有例會,她沒有見到季篁,也不好意思問。幾次從他辦公室經過都是大門緊鎖。
也許有老師臨時請他代課,也許他的母親已經入院,需要全力照顧… …想來想去還是為他擔憂。季篁和東霖一樣,屬於哪種凡是計劃、十分守時的人,有良好的職業習慣。該有的活動不會沒有他,不用到的活動你也別想去找他。這週一例會系裡明文規定全體教師必到,而他居然缺席了。
週二下午季篁有課,一般會提前半小時來辦公室備課。彩虹假裝去茶水室打水,往他的辦公室瞄了一眼,沒有動靜。不料在樓梯口遇見了季篁同一教研室的劉沛娟老師,以前教過她馬列文論,她便順口問道:“劉老師,您最近看見季老師了嗎?”
“哦,你不知道?他病了,”
“是嗎?”彩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什麼病?”
“急性胃出血,”劉沛娟說,“上週五上課時突然嘔血暈倒,送到醫院急救了,系主任、書記全都跟去了。”
她的臉一下子白了,彷彿不是他嘔血倒是自己的血被抽空了似的,一時間急得眼冒金星。記得有一年李明珠的胸前查出一個腫塊,懷疑是乳腺癌,後來才知是良性的。當時彩虹聽說了也是當頭棒喝,差點虛脫過去。
劉沛娟還在叨叨地往下說:“…聽說出血量挺多,好在搶救得快,到底是年輕人,醫生說已經沒事了。”說罷,又感慨一聲,“唉,你們這些單身漢吧,離開父母就不行,飲食完全不講規律…。。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母親突然去世,悲傷過度……”
她心頭大震,“他母親……去世了?”
“對啊,上上週的事。一直說病重,還說要送到這裡來手術,可惜沒來得及。中碧那邊突然打電話過來,他當天就回去料理後事了。教研組這邊因為一個國際研討會走了兩個教授,一直讓他代課,又趕上期末考試,不能耽誤,後事一完又急著趕回去了。”
彩虹連忙問道:“他現在住在哪家醫院?”
“還能是哪家?我們對口的就是人民醫院啊。”
她拔腿要走,又被劉沛娟一把拉住,“別急,我還沒說完呢。”
她只得停下來。
“季老師辭職了,”劉沛娟說,“這是我剛剛聽說的。工作到這個月底交接,系主任做了他半天的工作也沒留住。剛才我和關老師安排下學期如何頂他的課。”
她一把揪住她,眼睛瞪圓了,一萬個不相信,“為什麼?”
“不清楚。”意識到她的悸動,劉沛娟有點奇怪,“蘇少白的學生有幾個不怪的?當初C大中文系的徐志東——人家是響噹噹的正教授——羨慕咱們這裡教學條件好研究實力強,挖空心思要調過來,走了多少門路打點了多少關係陳書記都不點頭,偏要北上去搶這個剛畢業的季篁,聽說也是費盡口舌搶破腦袋。現在倒好。沒幹上一年就掛印走人了,理論教研室立即亂了套。你說說看,明年我們組有兩個教師要出國訪問,課怎麼排?說實話當初選他我就有意見——學問是沒話說,我也很服氣——可是年輕人衝勁大情緒也大,出點事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反不如那些有家有口的中年教師穩妥。科研能力是很重要,但教學任務首先得完成啊!你看當年的賀小剛,那真是才高志大意氣風發,大好一個人才,偏偏想不開就這麼去了……你說不怪關老師,作為導師她也總有點責任吧!不是引導上出了岔子就是思想工作沒跟上,如果是我……”
這是劉沛娟最怨念的一件事。當年她和關燁為爭當賀小剛的碩導差點打破頭,風聞她對賀小剛的論文讚不絕口,出國訪學都不忘幫他買最新出版的理論書。高校就是這樣,好導師學生搶,好學生導師也搶。
見她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彩虹有些心急,不得不打斷:“劉老師,恕我不能久陪。季老師是我的指導老師,我得抓緊時間看看他。”
說罷,彩虹問她要了病房號,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F大學教員享有本市最好的醫保,在這個大學工作,不衝工資不衝獎金不衝住房,就衝這醫保這退休待遇也得搶。彩虹徑直上三樓住院部,找到季篁的病房,卻發現床位空無一人。情急之下,她抓住一個護士打聽,才知他去了活動室。
見到探病的人個個要麼拎著一籃子水果,要麼那麼一大把獻花,她這才想起自己急著趕路什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