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季篁突然停步,“去瞧瞧。”
彩虹跟著他一直走到花店的門口。他們正轉入一條鬧街,晚上以長長的大排檔出名,即使下雨也生意紅火。已經很晚了,老闆正準備打烊。
完了,完了,彩虹在心裡說,這個季篁不會和陳偉平一樣,也送她一把玫瑰嗎?
這都是幾百年的橋段啊!
然而季篁果然就在景泰藍的花盆裡挑了十朵鮮紅的玫瑰。
彩虹的腦子一下子要炸掉了,不停地想那四個字,空洞能指……空洞能指……空洞能指……
可是,挑完了十朵玫瑰,季篁又指了指旁邊架子上的一捧精緻的玫瑰絹花:“老闆,我還要這樣的一朵。”
彩虹心想,季哥哥,你錢不夠是咋地呀?要送就全送真的嘛,我又不是一定要十一朵。
付了錢,出了店門,季篁看著她:“你……不喜歡玫瑰?”
“……喜歡啊,誰說不喜歡了。”彩虹輕聲道。
“說真話。”
“好吧,空洞能指。”
“噗——”輪到季篁笑出聲來,“真是關燁的學生。說說看,怎麼空洞了?”
“不是空洞能指就是審美疲勞。”
他捉住她的手指,將它放在花瓣上:“空洞嗎?摸摸這花瓣,聞聞這香氣,還有葉子旁邊的刺……”他將玫瑰一朵一朵地遞給她。
她傻傻地接過來,捧在胸前。
一朵,一朵,又一朵。
他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將終生愛你,直到最後一朵玫瑰凋謝。”
她訝然地看著自己的手。
最後那朵,是絹花。
21 。。。
彩虹傻掉了。
心跳忽快忽慢,不知為什麼,她面色飛紅,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問:“你喜歡嗎?”
“……喜歡。”
“我是指玫瑰。”
“對……玫瑰。”
“前面就是你的家。”
“哦,是嗎?”她太緊張了,看著他不好意思,不看他更不好意思,就趁機向他身後張望了一下。
“那個鐵門不是?”
“……對的。”
他一直將送她送到門口。
“明天記得來幫我監考,”他說,“何老師。”
“好的,季老師。”
“晚安。”
“路上小心。……太晚了,叫出租吧。”她叮囑了一句。
“沒事,我喜歡步行。”
夜色深沉。彩虹站在門廊上沒有立即離開,一直目送著季篁的身影離去。胸前的玫瑰發出沁人的幽香,她倚在樓梯旁邊發了一陣子呆,收拾心緒,正待起步上樓,黑暗中,忽然有人叫她:
“彩虹。”
她嚇了一大跳,手猛地一抖,玫瑰失落了一地。
“媽媽!”她連忙拾起地上的花枝,同時,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下這麼大的雨,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幹什麼去了?”樓梯裡傳來李明珠又硬又脆的聲音,顯然等了她很久,有一點生氣。
彩虹掏出手機,摁了一個按鈕,沒反應,吐吐舌:“對不起,手機沒電了。我不是說今天要和東霖一起看球嗎?然後還會吃飯,所以肯定會晚一點嘛。”
“我給東霖打過電話了,他說你的同事送你回來。”李明珠答道,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
“對啊,”彩虹殷勤地扶著她慢慢上樓,“那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剛才那人——就是你的同事?”
都看見了啊!
彩虹差點嚇得三魂出竅,怕媽媽看出自已的心事,假裝淡定:“嗯。”
照往日的習慣,這種時候明珠絕對會刨根問底。不料她居然沒有問下去,而是忽然間沉默了。
彩虹更不敢搭話,便在沉默中一直扶著媽媽走進家門。
家裡飄著熟悉的菜香。一切都是舊的,門框是舊的,沙窗是舊的,牆角的舊漆剝落了,人造格的沙發豁出一道口,露出黃色的海綿。被一條髒得分不清顏色的不乾膠粘住。
除此之外,這個家的其它地方都很整潔。出奇地整潔,地板一塵不染,桌面光滑如鏡,似乎要用這整潔來挽救房子的老和舊。奇怪的是,這逼仄的空間並不顯得小,因為彩虹的家裡裝了很多面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