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神情冷漠的少年和一個滿臉興奮的孩童斜斜地倚著,只見那孩童帶著張揚的笑容嘰裡呱啦地說個不停。“樓……公子啊……”
少年難得的一笑:“樓公子?我又不姓樓,虧你叫的出。”
“這不是一下子改不過來嘛,小童知錯了,顧年顧公子。”孩童嬉皮笑臉著,故意將最後三字拖的老長。
“小童,方才在客棧裡,你不該出手的。”顧年笑意一斂。
小童不依地嚷道:“我哪知道還有其他人出手啊,不過我裝作被嚇破了膽、不小心把茶盞摔碎了,還算機靈吧。”
“人家可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
小童嘿嘿一笑,又道:“想不到那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人記得無照樓呢。”
“這當口提這三個字做什麼?小心禍從口出。”
小童扁嘴:“可是此番入關,不就是……”
“前事之師。”顧年打斷了小童的話,問道,“我留下的那個活口,你問得怎麼樣了?”
“我說公子你呀,也真夠狠的,挑了人家的手筋腳筋不說,還捏碎了他下巴,那可叫他怎麼說話呀?”
“不是還有手嗎?可以寫啊。”
小童嘀咕了一聲:“說的輕巧。” 他聳聳肩,拿出一方娟帕,柔白的帕上鬼畫符似的留下了三個血淋淋的字。
顧年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喃喃道:“是他。”只這二字,語氣裡說不出的平靜,既無詫異也無惱怒。
他說完後便一語不發,忽然低低地“咦”了一聲。順著他的目光方向,正是陌上桑與小隱輕巧地躍上了船頭。他嘴角揚起了一道不易察覺的弧線,喃喃自語:“愈發熱鬧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他,顧年
夜幕逐漸落下來了,江邊點點燈火與星光相映,搖曳閃爍。透過這疏朗的星空,小隱一眼就看見了遠處通體發白的高塔,興奮地一呼:“那白塔好高啊。”
“是都城高苑的仰天台。”陌上桑淡淡掃了一眼,低念道,“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小隱一怔,暗暗將詩句默唸了兩遍,面上露出嚮往的神色。可不是麼?如今距離高苑恐還隔著數城呢,竟能在夜晚一眼看到那仰天台,而這般遠遠望去,竟真有高聳入雲之感。她不由心神俱往,問道:“我們去千山谷,會過高苑麼?”
“我們行水路,頂多在城外遠遠地經過,然後徑直南下,就是千山谷了。”
小隱遺憾地點點頭,忽然使勁擦了擦鼻子,東張西望:“什麼氣味?”她一眼瞧見牆角木間滲出的點點紅色,不由“呀”的一聲叫。
陌上桑止住了小隱的尖叫,飛身出屋。隔壁的房間是內鎖著的,但在陌上桑的一破之下應聲而開,現出了屋內杯盤狼藉的一片。有個臉色慘白的人頹然倚在牆邊,手捂著的小腹不住有血湧出。
“就知道是阿改你,怎麼混成這副慘樣了?”陌上桑說話間手卻不停,接連點住了他身上幾個大穴。
小隱一聽便愣住了:師父叫他阿改?莫非就是與師父齊列於四大長老之位的朱顏改?她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他一面,早已不記得他的模樣,只知朱顏改是個易容高手,但——如陌上桑所問,怎麼混成這副慘樣了?
“想去偷點東西,一不小心就被發現了,咳咳……”朱顏改嗆出幾口血,忽的狡黠一笑,“幸而我戴了張假臉,否則連面子都沒了。”
陌上桑忍不住啐了一口,道:“死要面子!這下好了,血怎麼都止不住。”可不是,朱顏改受了傷的小腹像是被開了小窟窿似的,哪怕點住了重穴也無事於補。
這時有一雙大手伸了過來,緩緩地拍在了朱顏改捂著傷口的手上,連蹲在一旁的小隱都可感覺到一股暖意在周圍湧動。她驚訝地回頭,不由出聲叫道:“谷主!”
眼前這個鬚髮盡白、年旬七十的老者不正是採金谷谷主風霜麼?他近年來已經極少出谷了,如今因九王爺的千山雪崖函極為難得的出了谷,想不到就與陌上桑師徒倆在這艘客船上相遇了。卻見風霜一拍之下,也皺起了眉頭:“缺一味藥,龍喉草。”
“我有龍喉草。”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自門口響起,緊接著說話之人在小隱瞪大了眼睛的注視下施施然進了屋,身後還跟著一個眉眼伶俐的孩童。他們怎麼來了?這個在客棧“失手”摔了茶盞的孩童,還有——顧年?
只見顧年像全然沒有見到小隱似的,示意小童將龍喉草取了出來。風霜看了顧年一眼,道過謝後便立即以指劃草,緩緩汨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