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名老者,若非不知其底細,心中仍存顧忌,多半已經出聲拜師求藝了。那老者向那錦衣公子微微頷首,目光一轉,已是落在了嵩山派二人身上,上下打量二人了一番,忽地冷笑了一聲,道:“便如你們這般的人物也想和聖姑為難?”史登達目睹了那老者力敵奔馬的情形,自知武功比這老者弱了太多,心內正在又嫉又羨。此刻聽那老者如斯一說,心中不禁咯噔一響。他心思甚是活絡,片刻之間便反應了過來,沉聲道:“你莫非是日月神教之人?”那老者哼了一聲,道:“老夫便是你們方才說的神教聖姑下屬了。”聽得此言,史登達心中一驚,想起方才在廟內避雨之時那老者曾立於他的身側,定是聽見二人對話心內不忿而有意出言挑釁,不禁暗暗叫苦,心道:“這魔教惡徒雖是武功甚高,但我與師兄合力,未必便不能勝!”卻也並不畏懼,與身旁那稍矮的嵩山弟子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拔劍出鞘。見三人對峙,眼見便要動手,路旁的百姓們發一聲喊,頓時散了個乾乾淨淨,生怕遭受池魚之災。那錦衣公子吃了一驚,急急退後了幾步,但他年少意氣,又頗為好武,一時之間卻是心內躊躇,遲遲不願離去。曲非煙隨著人流退到了一旁,面上雖依然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驚疑不定。日月神教教眾均分屬十堂,而這老者竟說自己是任盈盈之屬下,這卻是何道理?私蓄教眾乃是大犯忌諱之事,究竟是那老者信口妄言,還是任盈盈憑藉自己神教聖姑及前教主之女的身份有恃無恐?她心思轉動之間,那老者已倏然前躍,與史登達二人戰在了一處。他雖身無兵刃,但以空手入白刃之術在兩柄長劍之間穿來插去,一時間竟是佔盡了上風。史登達勉力擋下了對手攻勢,心中本已存了幾分畏懼,回首卻見自己的同門師兄已在緩緩向後退去,不禁心中一凜,暗忖:“莫非他想拋下我逃走?”心神恍惚之下手中招式不由緩了一緩,那老者目光一閃,袖中一簇銀針直直射出,正釘在了那名較矮嵩山派弟子的胸口。此傷原本並不甚重,但那弟子卻慘呼一聲,一跤跌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史登達見此情形,不禁大驚失色,急急後退了幾步,顫聲道:“黑血神針!這是黑血神針!你莫非是曲洋?”那老者皺了皺眉,卻並未出言辯駁,竟似乎是預設了。
曲非煙冷冷盯著那老者,面色已是難看之極,無論這老者此舉何意,他的行止已觸了她的逆鱗!但此刻出手著實並非明智之舉。她內功雖不及這老者,但憑招式之高妙想要勝過其也並不為難。但她並不以輕功見長,若這老者一意脫身,她恐怕也是無能為力。更何況還有那嵩山派的史登達和一名不知根底的錦衣公子在旁虎視眈眈!正在此時,前方卻有數十駕馬車轔轔行了過來,為首的中年漢子騎著一匹遍體漆黑的駿馬,顧盼之間頗有威勢。那錦衣公子原已惶恐不安,此時突地面露喜色,疾步向那迎面而來的車隊走去,大聲叫道:“爹爹,孩兒在此!”那中年漢子皺眉望了那伏屍在地的嵩山派弟子一眼,舉手揮停了車駕,卻並不理會那錦衣少年,先抱拳向那老者和史登達一揖,道:“在下福威鏢局林震南,這是犬子林平之,我這孩兒年幼識淺,若是得罪了二位,請多多擔待。”行止間極為有禮。這福威鏢局在南方也頗有幾分名氣,在各大城鎮都有分局,林震南身為總鏢頭,原本毋需對史登達這般的嵩山派小輩如此客氣,但此刻畢竟是出門在外,外加他一時間看不出那老者的路數,因此也並不敢太過倨傲。林平之看出父親疑慮,上前一步低聲道:“爹爹,這老人是日月神教的。”
林震南心中一震,不由暗暗叫苦。他本以為是愛子心高氣傲得罪了二人,卻未料竟莫名其妙地被扯入了五嶽劍派和日月神教的爭鬥。看史登達狼狽之態多半是不敵那日月神教的老者,自己武功雖強與他,卻也未必能勝。做他這一行當的少不了江湖朋友的幫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若今日他對這嵩山派的弟子見死不救,他日傳將出去,恐怕福威鏢局在五嶽派所在之處將寸步難行!但若他父子二人因此有何不測,這份家業即便得保又能如何?更何況日月神教與五嶽劍派向為死敵,那老者想來絕不會饒了史登達的性命。他此次攜的鏢師和趟子手俱是心腹,自是不虞他們說出今日之事,又看見周遭並無旁人,心中已是存了退意。但轉目看見樹後的一道纖細身影,面色不由一僵,微一思忖,低聲向林平之道:“你去看看那樹後是何人,莫要將他放走了。”
林平之訝然望了其父一眼,卻還是點頭應下,轉身便向那大樹行去。史登達雖聽不見二人的竊竊私語,但看林震南的面色也將他的打算猜出了七分,心中一片慘然,暗道:“莫非今日我要斃命與此?”狠厲之氣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