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知府千金下至王府舞婢,沒有不惦記王爺的,妹妹還是趁早斷了念頭,莫要肖想才好。”
“妹妹可是世子的隨身婢女?”這丫鬟打量了我上下裝扮進而揣測,只是嗓門未免大了些,引得那抱著宵兒本已行遠之人驀地回頭。
我一著急連連搖頭,轉念一想,又點了點頭。
一月之前,沈家收到中州王府來函,由王府執事代筆,言王爺久居他鄉思子心切,盼得一年之中可偶有幾月與愛子相聚洛陽,言語措辭客氣有禮卻冷淡疏離。我當時接了信後,心中思緒紛擾,當下便決定親自送宵兒北上,自己亦不知心裡存了什麼念想……或許我只想再看他一眼,只是,再看一眼又能怎樣?他雖計算沈家在先,然而我卻背叛他於後,徹底傾覆了他垂首可得帝位… … 裴衍禎被宋席遠襲暈前的那一眼徹骨寒心猶在眼前… …我又有何面目再次面對他……
“究竟是還是不是呢?”那缺心眼的丫頭鍥而不捨地追問。
遠處那人眸光淡淡掃過繼而收回,我本該慶幸他雙目有疾瞧不見我,不知為何心底卻湧上一股悵然,鬼使神差地朝那丫鬟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如此,我便在王府裡暫時住了下來。只我卻不敢開口,唯恐一發聲便叫他聽出端倪。當年攝政王府中人皆被擒,連展越亦被軟禁於京城外,故而今日中州王府無一人識得我,上上下下皆當我是宵兒的貼身婢女,且是個能聽卻不會說的啞巴。宵兒雖小,心思卻何其玲瓏剔透,自不會拆穿我。
我與宵兒日日相伴左右,自免不了見著裴衍禎,幸得他丁點瞧不見,不然我哪得如此安生居於王府,沒被他拿下小命便已是慶幸。
只是,不過住了兩日,我便發現,中州王府中下人近乎半數以上皆是女子,且個個年輕貌美,環肥燕瘦各色齊全,若非他雙目不能視,簡直叫人誤以為中州王是個喜好搜尋網羅美女的風流王爺。
譬如現下用餐,他身後便站了五六個美婢,個個豆蔻芳華聘婷嫋娜,一字排開站在一旁,真真秀色可餐,餐桌之上再是精緻的珍饈佳餚,給這般一比也要遜色暗淡許多。
若王爺能看見,不知興中是何等光景。
我不知不覺便將目光投在他面上,細細端詳。
但見他神色淡泊,雖吃著飯食,眼角眉梢卻無半點人間煙火氣息,倒似個塞外神仙一般風輕雲淨。
我瞧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卻見他吃得越來越慢,一道隱約可疑的淡粉色沿其耳根之後慢慢爬起,直將那飽滿的耳垂染了個透。我不免詫異,他好端端吃個飯臉紅什麼?
未待細想,卻見他一雙筷子信手一伸,竟是落在了一道魚上,這魚… … 我一瞧,竟是鯽魚!
待我回神之時,我的右手已伸出牢牢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但見他疑惑回頭,我一時窘迫,恐其起疑,遂用手指在他手背上寫道:“有刺。 ”
未待他言語,他身後的婢女便似恐其惱怒一般,忙道:“這是世子的貼身婢女,從沈家一併跟來的。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望王爺見諒。”
他點了點頭,那抹淡粉色爬過耳垂直蔓延至腮頰處,靜默須臾後聽得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自我手下將手抽出伸向另一道菜,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方才竟同一個思春的丫頭一般一直將他的手握在手心,怨不得他面色如此不自然。
我閃電一般疾速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四下伺候的婢女們眼底嘴角皆是竊笑,叫我尷尬非常,本欲調頭便走,奈何他上回誤吞魚刺的一幕猶在眼前,終究放不下,只得厚顏留下,取了一雙筷子悄無聲息替他將魚中橫亙之刺皆挑揀乾淨。
這中州王府的廚子斷然不是個叫人省心的廚子,半點不知體貼他們王爺、頓頓燒魚、什麼魚刺多便上什麼魚,只差沒上全魚宴。一月下來,揀刺揀得我的手指都險些脫臼。
名頭上我是宵兒的貼身婢女,實則我以為倒成了王爺的貼身婢女,中州王使喚起我來不要太順溜哦,簡直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他吃魚來,我挑刺;他賞月來,我端茶;他聽風來,我披衣。
究競怎麼變成這樣的狀況,我也不得而知……
直到元宵前夜,一道聖旨伴著十來個美貌舞娘降臨中州王府,聖諭有曰:“元宵佳節,有波斯國進奉舞娘若干,舞技卓然,朕素以為有難未必同當,有福必定同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今悉數遣入,願中州王佳節佳人兩相益彰。
一番話說得意味深長。一干舞娘賣弄起舞技也是不遺餘力,楊柳水蛇腰嫵媚嬌嬈眼,婀娜的飄帶時時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