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電轉,當即作出決定。
抬起手臂,季昀承已然打算生生挨下這一刀,反正……應該沒有第二刀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千鈞一髮的瞬息間,季昀承眼前突然一暗。
一個溫軟的身體覆在了他的身上,尤帶著熟悉的乾淨清香。
刀落下了。
血液飛濺,皮開肉綻,卻不是他的。
季昀承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抱住伏在自己身上呼吸幾無的少女,低吼道:“慕陽!快叫大夫!”
怎麼,怎麼會……
當然,那時的季昀承沒料到數月後會聽見低垂眉目、面色病白的少女似乎難以啟齒般低聲道。
“小侯爺,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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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大漢被一刀捅入心臟,眨眼斃命。
但已經劈下的刀卻來不及挽回。
單手抱著慕陽,季昀承大步流星朝外走,源源不斷湧進來的兵士將整間舊宅圍得水洩不通,不久前還趾高氣揚威脅他的人現在已全然沒了氣勢。
季昀承卻沒了報復的心緒。
“小侯爺,我們這一路趕得及,未曾帶大夫,我這隻有給您預備的聖清丸。”
聖清丸,無論多重的傷皆可吊命三日,一丸千金難求。
停下腳步,季昀承淡淡道:“給我。”
“什麼?”
“別讓我重複。”
眼前季昀承的傷實在夠不上需要聖清丸的程度,那麼用的人就是……
“小侯爺,這……這是侯爺特地給您準備的。”
眯起長眸,淺灰色的眼瞳裡有危險的光閃爍,季昀承已經沒了耐心:“給,還是不給?”
縱身躍上特地為他準備的奢華馬車,季昀承小心的把慕陽放在軟榻上,抽出來的手掌接連著手臂已經被豔紅的鮮血浸透。
簡單用溼巾擦了擦手,季昀承就這馬車中尚溫熱的水將聖清丸送入慕陽的口中。
這時,季昀承才像鬆了一口氣般,癱坐下對車伕冷道:“立即趕到最近城中的醫館。”
車伕剛剛揮起馬鞭,又聽季昀承道:“不許顛簸。”
又要立即,又要不許顛簸……車伕當即苦下臉,這位還真難侍候……
將慕陽送進醫館後,季昀承也被帶到一側上藥包紮。
右臂的箭傷塗了金瘡藥已經好了不少,只是這金瘡藥到底比不得侯府的。
剛上完藥,給慕陽治傷老大夫已經走了出來,吩咐著醫童準備銀針、羊腸線及一些止血的草藥。
那一刀劃在慕陽肩胛,一直拉到背部,雖然血肉模糊甚是駭人,但所幸並未傷及要害。
見醫童送來的東西,剛放下心的季昀承一怔道:“這針線是要……”
老大夫理所當然:“自然是縫合傷口用的。”
“那會不會留疤?”
“這個……”老大夫沉吟了一下,還是老實道:“如此深的傷口,留疤只怕在所難免……”
“我知道了。”
見季昀承沒要再說話,老大夫這才帶著醫童走了進去。
季昀承等在門外,一時沉默。
之前對於慕陽的種種惡意,無非是因為慕陽對於他來說太具不可控性,也太過神秘……他不知道慕陽在想什麼,不知道慕陽會做什麼,不知道慕陽的舉動有何目的,更不知道慕陽那種可怕的預知能力究竟何來。
可是,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被人捨生相救這種事……難免會覺得震撼。
尤其想起之前的猜忌,更覺得滋味難言。
慕陽無非就是聰明瞭些,知道的多了些罷了,也並沒有做過什麼危害於他的事情。
老大夫縫合完,季昀承便進屋看慕陽。
屋內還有未曾散去的血腥味,混雜著濃郁的藥汁味,氣味並不好聞。
慕陽仍舊未醒,還保持著俯爬的姿勢,背部的衣襟被剪開,露出剛縫合好的猙獰傷口,周邊的肌膚沾了斑駁鮮血尚未清洗。
定定看了一會眼前讓人毫無遐思的少女,季昀承半閉眸心道:留疤又如何,我又不在乎,反正……她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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