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3 / 4)

大本科四年,聽過許多教師的課,而印象最深者為胡適之、陳百年、梁漱溟諸先生;其次為朱經農、唐擘黃、燕樹棠、何海秋諸先生。亦聽過傅佩青、徐炳昶兩先生短時期的講授。他們都是學識豐富,各有自己的見解與心得。但在教學方面,則多不相同。陳先生對於教課,準備極為充分,每教一課不但內容充實,而且條理井然,好像一篇完整的論文;惟其講話很快,聲音又低,使人不易聽懂。梁、傅、徐諸先生對於中西哲學,均有創見,但他們不長於表達。學生聽不懂時向之詢問,其答言亦不為人瞭解。梁先生的印度哲學概論、大成唯識論、東西文化及其哲學各課,有甚多的創見。尤其講儒家的所謂“仁”,我最欽佩其見解正確。但他甚不長於言辭表達,文字亦欠流暢,每於講解道理時,不能即行說明,常以手觸壁或敲頭深思。講東西文化及其哲學時,邀本班一個國文很好的陳君(忘其名)坐在前排筆記,經他加以核正後付印。唐先生教的高階心理學,真是與高階的意義名實相符。他講的道理很深,好些地方與佛學裡講心理的內容相似。當時我常感印度人能於數千年前懂得高深的心理學,真是奇蹟。但唐先生用英語講授,我們班上很多人英文欠佳,故該課進行的很慢,學生獲益不大。朱、燕、何諸先生講解都甚清楚,但所講的義理都很淺近,與課本的內容無多大的差別。在上述諸師長中,我最喜歡聽胡先生的課,他不但有許多新穎的見解,而且擅長表達。他每授一課,我們都能瞭解,而且發揮道理之用語繁簡,恰到好處。我以後到美國上學,先後進過五個大學,聽過十幾位教授的講,只有意利諾大學政治系主任嘉萊爾先生,其講課內容之豐富,表達之高明,可與胡先生相伯仲。

光陰過的真快,我離開北京大學,已近五十年了,許多往事已記不清。上述諸事尚能憶其梗概,但拉雜陳述,不成體系,故題之為瑣憶。如有不符事實之處,尚祈閱者指正。

………【第六十二章 我在北京大學的經歷】………

蔡元培

北京大學的名稱,是從*元年起的;民元以前,名為京師大學堂;包有師範館仕學館等,而譯學館亦為其一部;我在民元前六年,曾任譯學館教員講授國文及西洋史,是為我北大服務之第一次。

*元年,我長教育部,對於大學有特別注意的幾點:一、大學設法商等科的,必設文科;設醫農工等科的,必設理科。二、大學應設大學院(即今研究院)為教授、留校的畢業生與高階學生研究的機關。三、暫定國立大學五所,於北京大學外,再籌辦大學各一所於南京、漢口、四川、廣州等處(爾時想不到後來各省均有辦大學的能力)。四、因各省的高等學堂,本仿日本製,為大學預備科,但程度不齊,於入大學時發生困難,乃廢止高等學堂,於大學中設預科。(此點後來為胡適之先生等所非難,因各省既不設高等學堂,就沒有一個薈萃較高學者的機關,文化不免落後;但自各省競設大學後,就不必顧慮了。)青年蔡元培是年,政府任嚴幼陵君為北京大學校長;兩年後,嚴君辭職。改任馬相伯君,不久,馬君又辭。改任何錫候君,不久又辭。乃以工科學長鬍次珊君代理。*五年冬,我在法國,接教育部電,促回國,任北大校長。我回來,初到上海,友人中勸不必就職的頗多,說北大太**,進去了,若不能整頓,反於自己的聲名有礙,這當然是出於愛我的意思。但也有少數的說,既然知道他**,更應進去整頓,就是失敗,也算盡了心;這也是愛人以德的說法。我到底服從後說,進北京。

我到京後,先訪醫專校長湯爾和君,問北大情形。他說:“文科預科的情形,可問沈尹默君;理工科的情形,可問夏浮筠君。”湯君又說:“文科學長如未定,可請陳仲甫君;陳君現改名獨秀,主編《新青年》雜誌,確可為青年的指導者。”因取《新青年》十餘本示我。我對於陳君,本來有一種不忘的印象,就是我與劉申叔君同在《警鐘日報》服務時,劉君語我:“有一種在蕪湖發行之白話報,發起的若干人,都因困苦及危險而散去了,陳仲甫一個人又支援了好幾個月。”現在聽湯君的話,又翻閱了《新青年》,決意聘他。從湯君處探知陳君寓在前門外一旅館,我即往訪,與之訂定;於是陳君來北大任文科學長,而夏君原任理科學長,沈君亦原任教授,一仍舊貫;乃相與商定整頓北大的辦法,次第執行。

我們第一要改革的,是學生的觀念。我在譯學館的時候,就知道北京學生的習慣。他們平日對於學問上並沒有什麼興會,只要年限滿後,可以得到一張畢業文憑。教員是自己不用功的,把第一次的講義,照樣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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