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一片片雪花飄落猶如潔白鵝毛,落地悄然無聲。

第八章

春去秋來,流年似水,轉眼,夏有雨來到京城已經是第四個冬天。

她對於北地的季節遞嬗還是不大適應,尤其到了嚴寒的冬季,天地一片白茫茫的時刻,她常在窗前一駐足就是好久,看著鵝毛般的雪花片片飄落出神。

“天上掉下來的可是雪花,不是銀葉子,你別望著流口水哪。”一個調侃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夏有雨嫣然一笑,轉身,“馮先生真愛說笑。”

“哪裡還有時間說笑,這幾本帳不趕出來,你我就等著被抹脖子。”來者是個修長清俊的男人,眼神銳利,動作利落地把賬冊丟在她面前,“都拿去,快點上工了。”

她接過,什麼都沒爭辯也沒多說。

畢竟不是以前那個吵吵鬧鬧的小丫頭了,她現在是朱府賬房的二當家。大當家的就是眼前這位馮瀟先生。人是又年輕又能幹,可惜就是嘴巴壞了點,脾氣又古怪了點。

但不管馮先生怎麼挑剔嚴格,夏有雨從不動氣,就是笑笑接受。

這要是在以前,整個言府都不會信吧,她曾經是個一點兒小事就跳得半天高的毛躁丫頭。

現在她不一樣了。人聰明,心又靜,賬房工作做得無比出色。和馮先生聯袂查賬的時候,男的俊女的美,賞心悅目之餘,又快又精準。

“別以為時間還很多。老爺近日接了新的生意,記得吧,明年御用的絲綢有一半要換新貨,賬本得從頭造,有得忙了。”他說著,又補了一句,“江南來的代表指定要你去交涉。”

“江南?誰?”

“不知道,又是些腦滿腸肥的色鬼吧。”馮瀟鄙夷地撇撇嘴,“那些老不修大概誤以為賬房是青樓,平頭整臉些的就當花魁捧了,真是一群瞎子。”

夏有雨微笑,沒打算接腔。她拿起賬冊翻了翻,“我回賬房去了。”

這一進去就到上燈時分還不出來。核對細目無比專注,直到一抬頭才發現天色已經全暗,不知誰進來幫她點過燈了,還擱了茶在窗前小几上。

夏有雨有點恍惚。她彷佛成了她爹,而照料她的,是剛剛躡手躡腳進來,卻得不到一點注意的小女兒——

她自然是沒有女兒的。別說女兒,就連夫婿都沒有。進來的應該是朱家的下人。說來也是她真的運氣好,前後遇上的主子對她都很照顧。朱家不但給她優渥報酬,生活起居上也很盡心,吃的穿的從不吝嗇,招呼得十分周到。

但在專屬她的賬房裡,她還是習慣披一件陳舊的灰藍色棉袍。馮瀟已經不只一次皺著眉嫌棄她穿得像個乞兒,她也不管。

“你有多少漂亮衣服可穿,為何老是這副苦哈哈的窮酸樣?我說,朱家是哪兒刻薄你了?”

這話聽起來多耳熟啊。這人和以前那人是多麼相似,與她身份更加匹配,馮瀟更是當年開口要聘她來朱家的貴人。但夏有雨對馮瀟,卻從來不曾有過一絲情生意動。

原因很簡單,他們只是相似。馮瀟從來不是那個人。

等到馮瀟走進她的書房時,只見他能幹又寡言的副手正咬著筆桿在發呆,墨漬在桌上的絹紙上渲染出深深淺淺的印,看樣子已經呆了好一陣子。

“喂!”馮瀟走過去,往桌子就是用力了拍,把她嚇得跳起來。“發什麼呆,我一個月多少銀子找你來這兒發呆的嗎?”

夏有雨彎身把震掉的賬冊資料全撿回來,過一會兒,才老實說:“不曉得哪,近來老是這樣突然走神。”

“是老了吧。”馮瀟不懷好意地眯著眼說,“你也是大齡姑娘了。”

夏有雨還是微笑。“是啊,就是這樣。”

馮瀟頓時洩氣,“你不但窮酸樣、大齡,而且還無趣得緊,跟你說話真是會悶死人。罷了罷了,今天做了多少,給我看看。”

兩人談了一會兒,把今日工作做結。馮瀟準備離去時,回頭又加了一句,“對了,後天晚上老爺設宴請江南來的老不修們吃飯,你我都得作陪。你最好打點一下門面,別這個快被窮鬼抓走的死樣子現身,懂吧?”

“知道了。”回答就這麼簡單。

到了晚宴那日,賬房的兩位自然都沒給朱府丟面子。馮瀟果然名不虛傳,儼然是風度翩翩的斯文先生,這也就算了,等到夏有雨走進花廳時,眾人眼前才真正都是一亮。

什麼窮酸樣?只見她一身貴氣淺藍色精繡衫裙,襯得頭髮黑緞般烏亮,面板白嫩得像掐得出水,一雙眼眸也是水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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