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曾經幼稚的迷戀過盧修遠驚人的美貌,看中過宋家許給的正室地位。她周茹冷血高傲自私勢力,但對於阿麼,她卻沒有半分雜念,只是單純的迷戀著,想要對他好,想要將自己託付給他。
這樣單純的愛慕太累,一個人一生也就只有這麼一次,為了這絕無僅有的一次。她願意傾盡所有,即便從此低頭卑微的活著,只要能在他身邊,她就甘之如飴。
阿麼看不透周茹此刻心中的想法,也不明白她這無名的淚水中包含著那些深意,只以為她匆匆而來是為了探望周盈,剛想開口安慰她周盈無礙,卻被她搶險開了口。
“我看到了那封信便趕去了,可惜遲了一步,還好你無礙。此種以身犯險之事公子日後莫要再做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我……”
“傷得是周盈。不是我。”阿麼打斷她的話,原本平靜的心情因得她的一句話又掀起了波瀾。
她和周盈是血緣至親的姐妹,與他不過是一個相熟的人罷了,可她匆匆趕來第一個問得卻是一個熟人而不是自己唯一的阿姐,這讓阿麼很是詫異。回想自己以一己之身去搭救周盈確實是以身犯險,可以周茹的看法,周盈就應該要被人亂刀砍死在鳳袂樓麼?
血緣至親之間確實冷血至此,讓阿麼很是寒心,覺得很沒有必要與她再多說什麼。恰巧此時越歌從小院的門裡走出來,阿麼便扔下有些錯愕的周茹大步朝越歌走去。二人站在拱門前說了兩句話後,阿麼便跟著越歌一起進了拱門。
莫何本就是局外人。周茹於阿麼算是熟人,於他則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莫何向來沒有同陌生人打交道的習慣,見阿麼和越歌進了院裡,他也站起身來緊跟著進了院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分出來一眼看周茹。
眨眼間周圍便空了下來,只剩周茹一人怔怔的站在那裡,驚詫而又尷尬異常,方才阿麼走時留給她的那個複雜眼神讓她莫名的心驚不已,卻想不明白他為何會用那樣涼的眼神看她。
周茹走出府邸大門時,心裡堵得難受,阿麼的那個眼神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心神不寧的走了半路,不留神被一個醉漢碰得撞在了牆上,醉漢恍然不覺自己碰到了人,踉踉蹌蹌的走遠了,留下的酒氣卻揮之不去,周茹聞著這股刺鼻的酒氣,莫名覺得這味道很是讓人舒服,便鬼使神差的循著味道走到了一個小酒館中,掏了一錠銀子,讓老闆上酒。
鄭恆見完獨孤夫人,回來時馬車被堵在了路上,車伕說是有個女酒鬼在街上撒潑,來往的馬車怕撞到她紛紛避讓,結果讓她一陣攪合都擠到了一塊,眼下出不去又進不來,都堵在了一個小酒館門口。
世道艱難,每日都會有人買醉避世,鄭恆對這樣消極逃避的人一向是不屑一顧,直接吩咐車伕繞路走,卻不料那酒瘋子竟莫名攀到他的車頭來了,車伕嚷嚷了兩句沒嚇走她,鄭恆在車裡聽得直皺眉頭,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卻沒想到這酒瘋子還是個熟人。
說是熟人也不過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他一貫好記性,哪怕是瞥一眼都能將人記住,何況是在阿麼府上碰過好幾次面的周茹,如今她周身的端莊賢淑早已不知丟到了哪裡去,手裡抓著個酒壺不放,又是嚷又是笑,雙頰緋紅眼睛卻亮得很,顯然是喝多了。
小酒館外的柳樹下站著幾個身形剽悍的漢子,一看就知是做苦力活出身的粗人,眼下一個比一個眼亮的盯著耍酒瘋的周茹,只看那臉上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們心裡打得什麼算盤,既然已經遇上了,鄭恆便順水做這麼一次好人,讓車伕幫著把這位周小姐抬到自己馬車上,將她暫且帶回了自己的府邸。
周茹醉得厲害不是因她喝得多,而是因為她酒量實在淺,鬧騰了一路後酒氣消了不少,等喝過醒酒茶睡了一覺,人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坐在床上愣了半晌也不知自己是在那裡,只覺得放眼看去都是陌生至極的,便撐著從床上下來,連鞋都顧不得穿就跑出門外去,恰巧此時鄭恆來看她酒醒沒,二人在門口碰上,一個衣冠楚楚風度卓然,一個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兩相對比讓周茹很是無地自容,鄭恆見狀識趣的先走開,又指派了兩個婢女來服侍她梳妝,等到周茹整理妥當,他已經在廳中斟好香茶以待了。
“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竟到酒館買醉,酒可解憂卻也傷身,姑娘切莫過於依賴才是。”
周茹認得此人是常出入阿麼府上的那個貴公子,聽府上下人道此人極其聰明,又出身望族,在滎陽一帶頗有名望,因而周茹一向對他很是敬畏,眼下雖是尷尬至極,但奈何她心中鬱悶未排遣,堵得難受,便想聽聽這聰明人的話能否為她解疑答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