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確實在理,周老爺又實在拿這個刁鑽姐姐沒辦法,就沉著臉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有了周鳳枝撐腰,周盈在府中這才算待踏實了,周茹再暴跳如雷,五夫人再咬牙切齒,四夫人再幸災樂禍,放在周鳳枝這個遠近聞名長安第一潑婦眼裡,這三人加起來一鍋燉了都不夠她塞牙縫的,那戰鬥力簡直弱爆了。
賦兒同從前一樣留在身邊伺候她,小豆子則在寶玉閣中謀了個差事,每月也能拿上二兩銀子的酬勞,雖說不多,好歹是能自己支配的錢,原本心來的小工被老工欺負壓榨,故意剋扣月銀的例子也有不少,可小豆子心眼活泛,腿腳麻利又慣會討人喜歡,來上工沒多久,寶玉閣裡上到掌櫃下到小工,都挺喜歡他,第一月結算月銀時就原封不動地將二兩銀子都發給了他。
小豆子用銀子給周盈買了一副胭脂,剩下的買了不少熱包子,正午時都拿出來給閣裡的掌櫃和夥計們分了,周盈出來取櫃子裡的筆墨時,他正坐在一張桌子上,嘴裡啃著包子,一邊眉飛色舞地同將他團團圍住的夥計們將范陽的風土人情,引得人群裡發出一陣又一陣噓聲。
“二小姐來了。”年逾五十的掌櫃一臉和善,笑眯眯同周盈打招呼。
小豆子那廂引起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委實吵了些,周盈當著這麼多人面不好意思提醒小豆子低調點,只得對掌櫃賠笑道:“小豆子年紀小不懂事,慣愛湊熱鬧,等我回去說說他。”
“不必不必,”掌櫃笑著連連擺手:“難得有這樣活泛的人,從他來了之後這裡的夥計上工都不再是從前那般無精打采的,這樣熱鬧熱鬧也好,忙忙碌碌一整天人難免覺得睏乏,說說閒話倒也能覺得松泛些。”
周盈聽他這麼說,心裡有了些底,便也沒先前那般忐忑不安,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著小豆子鬧騰去了,反正他心思活反應快,應當也不會被周鳳枝抓到什麼。
到晚上下工時,正是一日裡最涼的時候,清晨下了一場雪還沒化,到現在竟然又紛紛揚揚地接上了,很快就在地上積起了薄薄的一層。
兩人嘴裡嚼著掌櫃給的麥芽糖漫步雪中招搖過市,中途小豆子坐東,用買胭脂和包子剩下的幾個銅板請她吃了一碗麵,吃完麵喝湯暖身時,小豆子還感慨:“二兩銀子確實少了些,若是能掙二十兩銀子,我就能請姐姐去一品鮮吃青梅魚宴了。”
麵攤很小,只搭了個容下五六人的小棚子擋頭,棚子外雪花飄揚,棚子裡熱氣氤氳,周盈喝著熱乎乎的麵湯,聽著小豆子的話心中一暖,心滿意足道:“不拘吃得是什麼,你有這份心我這個做姐姐的就高興了,照我說山珍海味還沒這一碗麵湯暖心,有這個我就知足了。”
小豆子聞言咧嘴一笑:“姐姐不嫌棄就好,下回我領了月前,再帶姐姐去吃好的!”
周盈應周鳳枝要求在寶玉閣中做賬,完全是免費勞動力,一分錢銀子不取的,現下她的荷包比臉都乾淨,聽得小豆子這樣拍胸脯子說,便笑眯眯地應下了:“那以後姐姐就靠你養了。”
二人吃飽了肚子,又包了兩個鮮肉燒餅帶回去給賦兒,踏雪繞到小巷打算從後面進去時,一推門卻險些跟從裡面出來的那個撞個滿懷。
從裡面出來的是個結實的漢子,面板黝黑,眉眼算不上俊朗,但也不十分難看,總之就是個一般人的長相,可他抬頭的時候周盈掃了他一眼,總覺得看著有些眼熟,至於哪裡眼熟她也說不清楚,不由又多看了一眼。
那個漢子也正垂頭看她,二人對視一眼,周盈禮貌地朝他笑了笑,漢子分明一愣,反應過來後也扯著嘴角回應給她一個有些僵硬的笑。
入了第二道門時,小豆子還在探頭探腦的回頭張望,聽得周盈喚他,他湊上去小聲道:“姐姐方才走了老遠,那人還站在那裡愣愣地看著你呢。”
周盈道:“你一路探頭探腦地沒個完,這般怪異舉動能不惹人看麼。”
小豆子大呼冤枉:“他分明看得是姐姐你,怎得要往我身上推了。”
周盈瞥他一眼沒說話,入了院門賦兒就迎上來了,小豆子見了賦兒立刻將先前的事拋在腦後,取出寶貝了一路的肉餅給她,聽賦兒驚呼了一聲“竟然還熱乎著呢!”頓時得意得不得了,忙不迭地與她講起了今日發生的趣事。
人家兩枚正當風華正茂的小鮮肉,嘰嘰喳喳地談笑風生,那臉上一個賽一個的青春洋溢讓周盈這顆滄桑的心倍受打擊,喝完茶之後就默默地遁了。
如今周盈身份特殊,在周府中時時事事都要格外低調小心,卻也比先前在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