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不知在嶺水裡走了多遠的路程了。
我心下有些著急,從沒有行過這條水路,都不知它究竟是通往何處去的,如此亂行,那何時才能去得隔江樓?我趕緊拿漿往回劃,卻非常吃力,原來這下吹來陣陣的風,剛好是順水流方向吹的,我等於是逆水加逆風而行,如何不辛苦?這時頭上又飛過一大群的喜鵲,落在河邊的楊柳樹上,嘰嘰喳喳的叫得甚歡,而其中幾隻居然還落在我的的般篷頂上,倒是不怕人似的。我揮船漿敲敲船篷,它們驚飛起來,在我頭頂上盤旋了幾圈,又落在船篷上,嘰嘰喳喳的叫著,很是歡喜,彷彿想與我說什麼話似的。
看到這,我也樂了,衝這些不畏懼人的鳥兒道:“喜鵲呀喜鵲,你們難道要為我帶路嗎?都說春天聞到喜鵲叫,會有好事,你們是有什麼好訊息要來告訴我嗎?”
我打消了划船回蕉水去的念頭,心想暫不去管它,如此順水而行,它還是會拐到蕉水去的,它在這裡彎彎延延,只是繞了個大彎而已。即使不再匯聚到蕉水,那說不準前方會是一個我不曾去過的市鎮呢。我雖然一向生活在這個地方,但都是以蕉水為中心,倒真是從沒有去過蕉水四周的地方。何況現在春意正盎然,順水一路而下景緻都頗美,何不當作是一趟難得的出門遊玩呢?
嶺水河上很少見到其它船隻,幾乎一路都是隻有我的一隻小船在行走。這群喜鵲倒也真是奇怪,一直的或快或慢在河岸邊的樹上飛,或在我的頭上作小小的盤旋,又或落在船篷上,總是不曾脫離我的視線,我便想,或許這群鳥兒果真是想帶我去什麼地方呢。
過了許久,船又走入嶺水的一條支流裡去,河面更小了些,只有一兩丈寬吧,然而看來水位卻並不淺,不知這河叫什麼名字。河兩岸有些空地,空地之後斷斷續續的一些小山,小山之後是更大的山連綿開去,岸邊也是遠不遠的生長有幾棵楊柳樹,也間雜有其它樹木。河岸邊的空地和那些小山都有經人開墾種植的痕跡,然而我去並未見到有人家,而且這條河上也沒有看到有任何其它船,岸邊也沒有見到有人走動。我想,這附近不遠該有個村落吧,要不然,誰人經營這些田的呢?
又過了會兒,果真,岸邊看到有疏落的人家屋舍了,都是簡陋的茅房屋,這不奇怪,因為這裡本就是山水間的鄉村,並非市鎮。這些河岸邊疏落的房舍之外,已可遠遠的瞧見房屋建築得較為密集的小村了。而這時,岸邊除了那零落的幾棵楊柳,一岸邊居然出現了沿岸而走的桃花林,開得正菲紅燦爛,煞是好看。雖是春天了,但寒意還是挺濃的,新生的植物的綠被也還沒有長茂盛,只是淡淡地發出了小小綠芽而已,更多見的還是灰褐的樹木和土地的顏色,所以眼前一下出現的這片桃花林,真是分外的顯眼。
船順著桃花林走了好一段距離,從桃花叢中隱隱看到了一處屋舍,那是單層的幾間簡陋的草房,還有籬笆圍築在房子的四周,正面朝河的地方開了扇門。而房舍的四周,種的居然不是桃花,而是櫻桃樹,已初生出了細小的綠芽兒,也還開花了。一枝枝,很燦爛,花朵都擠在一塊,初開的是淡淡粉紅色,開了些時日的已變成白色了,如果不看樹只看花的話,那倒真的很似李樹花,都是滿樹潔白。
櫻桃樹喜陰不喜潮,在這靠河水的潮溼地方能栽種活櫻桃樹,又還能開花結果的,倒真是罕見了。在一個地方種櫻桃樹至少得種兩棵以上,因為櫻桃樹需要互相傳授花粉,只種一棵的話就會不結果;即使是種了幾棵櫻桃樹,也不是就一定會結果了,有些櫻桃樹種在一起也不相互授粉,那是櫻桃的品種不一樣。櫻桃樹有點如人那樣,講究門當戶對,是個很挑物件的樹,品種不一樣也不能傳授花粉結果的。櫻桃樹又有冬眠期,適合在冬末初春的時候種植,時節種不對的話,成活率也是很低的。當然了,真正種植維護起來的問題就更多了,稍不如意,櫻桃樹就種死了,常言道“櫻桃好吃樹難栽”就是這麼回事。
櫻桃樹種成活了的話,結果是很快的,頭年栽種,第二年就可結果,而且是很早上市的水果,春天開花,到夏初就有櫻賣了。我在我家的旁邊就種過很多回櫻桃樹了,幾乎都沒有成活過,後來僅活下來兩棵,也長得很脆弱,從沒有結過果。我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所知從蕉水一路下去,都從沒有見到過櫻桃樹,唯在花府紅雪樓裡見過,而且花府裡種了有很多,那也是很多年前見過的事了。
這時,喜鵲鳥兒全都歡快地叫著飛到桃花林、櫻桃林裡去了。櫻桃是鳥兒的愛果,櫻桃樹結果了,不好好看護的話,那麼櫻桃則有可能完全的給野外飛來的鳥兒吃完呢!我心裡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