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樹元心中與這府中的其他姨娘是不同的。他們是表兄妹,自幼相識。若不是江家被流放,表哥這嫡妻的位置未嘗就不是她的。
可世事無常,如今她只是表哥的妾室,就連兩個孩子都成了庶出,在這身份上就低了旁人一頭。
“姨娘,你就給我帶帶嘛,等我去了寒山寺上完香,再將這簪子原封不動地還給姨娘就是了,”謝明芳一邊搖著江姨娘的手臂一邊撒嬌道。
江姨娘雖有些出神,但還是被她搖的難受。
還是安靜坐在一旁的謝明嵐說道:“二姐姐,這桃花簪雖好看,但二姐姐年紀尚幼,這簪子與二姐姐倒是略成熟了些。妹妹瞧著這串五彩寶石串成的鏈子倒是更合適二姐姐些。”
“你不想讓我要,無非就是自己也想要吧,”謝明芳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四妹妹了,成日擺出一副天下我最對的姿態,簡直比爹爹還喜歡說教。
謝明嵐倒也想說教別人,可是大姑娘謝明貞除了上課之外,同她們來往並不多。最小的六妹妹成日被養在太太的院子裡,她更是接觸不到,況且謝清溪也不是她能說教的。於是這謝明芳就成了她顯擺的物件。
謝明芳聽的雖不耐煩,可江姨娘卻覺得小女兒說的有道理,於是她捏了謝明芳的手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如今都六歲,竟是比你妹妹還不如。”
誰知這句話猶如點炸了謝明芳的脾氣一般,她連首飾匣子也不要了,直接甩手就說道:“妹妹,妹妹,姨娘一天到晚就知道偏寵四妹妹,無非就是看爹爹誇了她幾句會讀書而已。可是她便是再會讀書又怎麼樣,日後還能考科舉當狀元不成。”
謝明芳這一通搶白,不僅是戳中了江姨娘的死穴,更是讓謝明嵐臉色發白。
若說江姨娘如今唯一不如意的,只怕就是這沒有兒子一事上。雖她也偶爾安慰自己說,明嵐聰慧這往後的前程說不定不輸兒子,可是這沒兒子終究是腰桿不硬。
謝明嵐仗著自己重生一世,如今處處壓著這個親姐一頭,如今被她這麼一搶白,竟是將她所有的努力都說成了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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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沒去寺裡上香呢,汀蘭院的兩位姑娘就拌了不小的口角,為著此事江姨娘還大哭了一場。這府上素來沒有秘密,所以此事自然也不會被掩在汀蘭院裡。
況且這兩日二姑娘上課的時候都沉著一張臉,連話都不願和四姑娘說了呢。
蕭氏自然也聽到此事,不過她可不願沾染上汀蘭院的事情,況且這兩位姑娘關係是好是壞,她還真不太關心。雖然江姨娘是老爺的表妹,又挺得謝樹元的維護,可是她們母女三人說到底還是在自個手底下討生活。
此時蕭氏為難的是,如何和林表姑娘開這口。難不成她開門見山地就和她說,你舅父不願接你去安慶,給了我們三千兩,讓把你嫁出去。如果真這麼說的話,蕭氏想依著林表姑娘那脾氣,估計回來就該抹脖子上吊了。
這女子秉性太過軟弱,也實在是太可悲。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一陣悠揚地音樂聲又隱約響起。
“溪兒,”蕭氏抬頭看著對面認真盯著音樂盒看的女兒,不由一陣好笑。雖說這音樂盒確實是精緻了些,可小女兒如今竟是當成寶貝一般,連旁人都不許碰呢。
謝清溪看著上面滑來滑去的小天使,又聽著熟悉的聲音,思緒慢慢飄向了遠方。來到這個世界快兩年多了,她竟是慢慢忘記了自己成長生活著的時代了,只有在聽到這個熟悉的旋律時,她才能讓那些記憶不那麼快地消失。
“溪兒是不是特別喜歡這個音樂盒?”蕭氏見寶貝女兒露出這般認真地表情,也不禁認真地問道。
謝清溪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她很喜歡,因為她覺得這個音樂盒是唯一能聯絡她和那個世界的回憶了。
蕭氏被女兒難得認真的表情驚呆,竟是忍不住想到那個送禮的少年。
天潢貴胄出身,可是未來的前程卻是比誰都迷茫。
待到了晚膳的時候,謝樹元到了芝蘭院裡用膳,這日府衙休沐,所以謝清湛被他叫到了前院,他自是對他這幾日的功課好生考究了一番。
要說對待子女的功課問題上,謝清溪覺得謝樹元頗有些幾分虎爹的風範。平時瞧著挺溫文爾雅的人,只要覺得你功課有一丁點懈怠,那臉色簡直就是立即晴轉大到暴雨。
不過謝清溪老遠就瞧見謝樹元一副慈父模樣,居然還牽著謝清湛的手,就知道謝清湛這會肯定是將她老爹的馬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