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朋友住這裡。”
大叔笑而不語。
金楊知道他誤會自己是趕早來大院送禮拜年的。他輕聲道:“大叔初一還在打掃清潔衛生,大概經常看見前來送禮的人和車吧。”
大叔稍稍一楞,看了看亭子裡的掃帚,頓時笑著搖頭,“沒有。”
“沒有?”輪到金楊稍愣,他愕然醒悟道:“也是,現在給上級部門和領導送禮是個很大的學問;送輕了,人家會覺得你沒有誠意;送重了,又容易給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出奇出新就成了一個很大的挑戰。現在直接把禮物和錢拿到領導家,領導不一定敢收,這裡的變通之法,就是透過組織打麻將來送現金。”
大叔聞言頓時停止了太極,漫不經心道:“年輕人你很有一套嘛,有前途,什麼單位的?”
金楊傲然道:“我從不搞這種名堂。只是很瞭解他們的手法罷了。”
“你是搞政法工作的?”大叔緩緩走近金楊。
金楊沒有作答,而且望著冰面嘆息道:“官場上的行賄、受賄,就象傳染病,很難治。”
大叔笑道:“一個人只有在離開領導崗位以後,才會真正明白,凡是給自己送錢的人,都不是真正的朋友。他討好你,巴結你、關心你、順從你,為的都是你手中的權力。一旦你不能滿足他的要求的時候,一旦你不能再對他提供保護的時候,他馬上就會罵你、恨你、咬你。”
金楊咦地回頭看了看環衛大叔,“精闢!大叔到底是在省委大院裡搞衛生的,這種見識一般的官員都不知道……”
“他們不是不知道,是被利益矇蔽了眼睛。”環衛大叔似乎被金楊勾起了興致,“站在你的角度,應該怎麼去整治?”
“我啊……”金楊想了想,道:“也無非兩條:一是杜絕權力的贖買,二是將權力社會改造為非權力社會。也就是說,不能讓可贖買的權力滲透到社會的各個領域,不能讓原本透過正常渠道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也要進行權力的贖買,不能讓一些原本正常的人際jiao往也具有權力贖買的xìng質,不能讓權力的贖買成為人們的習慣。最重要的,就是淡化權力關係和權力意識。”
“有些道理……”大叔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可惜金楊從沒有認真看他一眼,否則肯定能現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大叔隨和地態度中,卻隱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勢。
金楊忽然搖頭道:“理論和實踐永遠有萬丈距離啊!官場是個權力場,每個人都身懷利器,極具殺傷力,如無遊戲規則,就會屍橫遍野。所以官場和江湖一樣,都是最講規矩的地方。這其實也是許多人,包括一些主張廉政的皇帝和清官也不得不對**型**網開一面的原因之一。有了紅包這個‘潤滑劑‘,官場上就會減少許多摩擦。更何況這些‘潤滑劑’還頗有人情味,更能化解不少矛盾。”
“有點意識。”大叔若有所思地盯著金楊,好奇道:“這都是你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
金楊笑而不語,忽然喃喃自語道:“我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了……”
大叔的耳朵尖,問道:“錯在什麼地方?”
金楊難得在這樣一個早晨放開自己,在一個清潔工面前。
“為什麼幼兒園的老師能把哭哭滴滴地孩子哄得高高興興?那是因為她們能放棄自己的個xìng去迎合小孩子的興趣和愛好,進而也就能掌握他們。”
環衛大叔很認真的道:“這是幼師的責任所在,如果她們不是出於熱誠和責任,僅僅是敷衍,孩子們還是會哭鬧,她這個幼師也當不長。”
金楊默默點頭,抬頭看向天際,一縷陽光微微綻露。他忽然想起了金半山非常看重的六字箴言,東方,初一早起。他沒有刻意去做,但事實上他卻暗合六個箴言,武江在清遠之東,今天是初一,他也起得很早。
連陽光都快出來了……
金楊不由得哈哈大笑,見鬼的一遇陽光便化龍。
“再見!大叔!”
看著金楊的背影,大叔喊了一句,“年輕人你的名字,什麼單位工作?”
金楊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上了他的哈弗車。
環衛大叔盯著遠去的哈弗車,眼眸微露失望,“可惜了,一個冒失鬼。”
這時,祝國平亦從沈家拿了衣服出來,遠遠第看到湖邊的環衛大叔時,他眼睛一亮,朝大叔小跑而去。
“二叔新年好!給您拜個早年!祝您身體健康,事事順心。”
環衛大叔微笑著點了點頭,“國平你昨晚一夜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