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說道:“上次延熙宮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卿塵聞言指間一頓,眉梢淡挑,她將一枝花草拈了拈,問道:“這算是道歉嗎?”
夜天凌眼底微微波動,不說話,手下韁繩輕抖,風馳的速度加快幾分。
卿塵暗中笑想,要讓他開口道歉,可能比登天還難,她故意說道:“如果是道歉那這次便算了,不過你不稀罕的話以後一定先和太后說明白,免得她老人家亂點鴛鴦譜,大庭廣眾之下我多沒面子,以後還怎麼嫁人?”
夜天凌卻依然不語,卿塵奇怪,回頭看他,夜天凌正低頭自身後俯視過來,幽深的瞳孔似是變幻著深淺,神情捉摸不定。
卿塵扭頭低聲嘟噥了一句:“看起來不像是道歉,至少沒誠意。”
環在她身旁的雙臂卻微微一緊,聽到夜天凌在頭頂淡淡道:“誰說我不稀罕了?”
卿塵詫異的抬頭,卻見他早已將目光投向前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四周充斥了某種奇異的氣氛,他的身上清淡的氣息,溫暖的呼吸,包容的體溫,臂膀的力量在那一瞬間都變得清晰無比,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臟,緊貼著自己微微跳動,血脈在緩緩的流動,逐漸包裹全身。她小心翼翼的體會這這種感覺,雖然很想反駁一句“如果稀罕那就真是不可原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怨生在帝王家
聖武二十五年的冬天,草木棲息,山石肅遠,氣候日益深寒,禁宮中越發多了些沉沉的靜穆和莊嚴。
再有幾日便是元旦,照宮中規矩,元旦、除夕都是天家家宴的日子,元旦雖不如除夕隆重盛大,但也自有一番熱鬧。大明宮中早早準備下去,各宮各殿都多了些歡樂祥和的氣氛,忙碌一片。
然而恰是此時發生了一件大事,在這個本來安靜平穩的冬天掀起了一股洶湧激盪的暗流。自此以後幾多年歲,無數人事浮沉其間,盡始於此。
卿塵回想起來,那是一個安靜的夜晚,事情發生的毫無預兆。
而實際上,所有的事情都有著多多少少的先機,只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又或者注意到了也無法從中預料些什麼罷了。
那晚睡的並不算早,卿塵和碧瑤丹瓊兩姐妹說了會兒話方回自己屋中,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時明時暗的燭火發呆。
時間慢慢的在身邊流逝,有時候想起之前的事情,恍如隔世。
抬手看那碧璽,七彩的光澤有著幽幽難禁的美麗,她突然生出個想法,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能發動那個禁術就此消失在這裡的話,是不是一樣會流淚。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很奇怪,好像現在的自己切實的變成了自己,而真正的那個,卻像一場夢。她閉上眼睛,眼底仍存留著燭火點點的倒影,慢慢的又消失了去。
夜露中宵,更漏深深,本該隨侍在致遠殿的孫仕安卻在此時來了遙春閣。
宮燈明暗下,孫仕安那張平時看起來庸碌低沉的臉上沒有任何端倪,只是垂眸道:“老奴奉皇上之命來請郡主。”
卿塵眉梢淡淡一擰,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問道:“可知所為何事?”
孫仕安道:“是鳳修儀出了點事。”
卿塵甚是意外:“鸞飛?她出什麼事了?”鸞飛跟在天帝身邊多年,素來精明細心進退有度,事事處理的八面玲瓏。這樣的人,豈會出什麼事情?
孫仕安聲音仍舊壓的低沉:“請郡主添件衣服快隨我去,晚了恐不好收拾。”
卿塵隨手拿了件披風,隨孫仕安出門,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兒?”
孫仕安看似四平八穩,腳下卻絲毫不緩,急向景宣門而去,一邊對卿塵低聲道:“鳳修儀同太子殿下私下出宮,皇上聞訊震怒,著清王爺領京畿司將兩人追回,不料素日護衛殿下的羽林軍趕到,現下兩方在外城僵持起來。”
卿塵心底一驚,私下出宮而去,這若說重了,便是私奔。她看向孫仕安:“他倆人……”
孫仕安微一點頭:“殿下還留書於聖上,請去太子位。”
卿塵知道依天朝規矩,位列修儀的仕族女子在二十五歲前嚴禁談婚論嫁,二十五歲後由天帝指婚方可出閣。但為了避免使某個皇子權利過大,一般來說也只是配於閥門權貴,而少有嫁於皇族。鸞飛和太子之舉,可謂冒天下之大不韙,棄祖制宗法與不顧。他倆人乃是天帝至親至信之人,不但私自出宮還惹起了京畿司同羽林軍的衝突,天帝現在恐怕豈止震怒而已。
夜深人靜,馬蹄敲擊在上九坊青石路面的聲音打破了靜謐安詳,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