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母妃留給他的信,上面只有兩行話“母妃安去,勿念。世間仍留靖揚一手足,名曰方永。母妃欠此兒良多,望靖揚念及血緣之情,爭取留得此兒一條性命,以慰母妃的在天之靈。”
:“王爺······王爺,皇,皇上來了······”一旁的小廝不敢打攪陸靖揚痛苦肅穆的沉思,但此話,不得不說啊!
陸靖揚抬頭,眼下泛起因勞累而發的黑青色,下巴零星冒出點鬍渣,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唐。:“父皇來了?”話說得極輕,卻是一點也不弱。
小廝忙點頭,便看見在丫鬟的簇擁下而至,身著便衣的陸南天。
“兒臣拜見父皇。”陸靖揚半跪在地上。
“起來吧。”陸南天擺了擺手,一眾下人皆戰戰兢兢地離開,書房中,氣氛顯得凝重起來。
陸南天瞄到陸靖揚手中的信,深幽的眼中蘊了一絲精光,他坐到陸靖揚的書桌前:“靖揚,你母妃被賜死,你有何要對朕說的?”
陸靖揚站起:“父皇做的事,何時輪到靖揚來做主?”
這是頭一次,陸靖揚對陸南天的話語中露出鋒芒,陸靖揚依舊一臉恭敬,彷彿方才的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一樣。
陸南天沉鬱的臉上添上一層陰霾:“西域那邊的賊人仍是不休,今日蕭苒樺一計也只能緩上一緩,朕要你親自領兵,由我們廉雲國來發起首攻。”
陸靖揚輕聲地一笑:“自然是由靖揚來領兵,否則如何將功補過?”
此過有二,陸南天不會聽不出陸靖揚話中之意,一過為西域進犯之時,施計救國的不是廉雲國文武雙全,勇猛無雙的廉揚王,而是出身於花柳之地的蕭苒樺,二過是陸靖揚作為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其母妃竟然與朝中臣子有染,還生下了一個孽種。
“靖揚,你不要以為朕不敢殺你!朕有那麼多皇子,不差你一個。”陸南天被陸靖揚口中的暗諷給激怒,雙眼怒瞪猶如欲撲的豹子,一個狠狠地擺手,便將陸靖揚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都揮到地上,發出鈍重的響聲。
“兒臣知錯。”陸靖揚跪到地上,抱拳道,臉上卻沒有一絲一豪歉意,反是不卑不亢的姿態。
陸南天收回眼色,他現在不能將陸靖揚怎麼樣,不然,誰來為廉雲國送死?
陸南天轉首時,突然見到那快要飄落在地的一張畫,只消一眼,陸南天險些忘了呼吸。
他拾起畫,單薄的畫紙在他手中微微顫抖著,同時也連著陸南天的手一起顫抖。
那畫上的人一身鮮紅嫁衣,輕揚的裙襬與上挑的眉眼使得畫中人顯得俏皮可愛,那一抹並不太濃的紅唇勾起眼中的狡黠笑著,白嫩的小臉上細細地勾描出一雙靈氣十足的眼睛,鳳冠上垂下的幾顆簾珠使得畫中人清秀的臉龐頗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
畫中的女子並不嬌豔欲滴,但卻輕塵脫俗。
然而,若是仔細看,定是能看出,畫中人身上除了女兒的靈秀之外,還有那用紅嫁衣怎麼也掩飾不了的英氣。
陸南天只想立刻抓碎此人的臉,那畫中,分明就是蕭苒樺,女兒身的蕭苒樺!
“靖揚,這是誰!”陸南天狠狠地將畫甩到陸靖揚的臉上。
陸靖揚先是一愣,復又接好畫,那是當初蕭苒樺逃婚時,他派媒婆細訴蕭苒樺的樣貌而畫出的,他明明有好好收起來,怎會出現在這裡?
陸靖揚的額頭不禁滲出冷汗,但手中還是小心翼翼地將畫上的褶皺撫平,生怕弄破一點畫中人的樣貌。
“你不要告訴朕,這畫中人是你妄想出來的!”陸南天看到陸靖揚的舉動,更是震怒,眼中發出的冷冽嗜血之氣像是要將一切都毀了。
他一掌擊向陸靖揚,陸靖揚嘭地一聲撞上後身的書架,書架上的書如雨點,砸在陸靖揚的頭上,背上,待書落完了,陸靖揚的頭上淤青的一塊又一塊,而手中的畫卻仍是不損一絲。
“父皇既然看見了,還請父皇成全靖揚。”陸靖揚跪在地上,胸口因收了一掌,唇邊的血溢位,卻被陸靖揚輕巧地抹掉。
“成全!?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嗎?!完了,完了,朕怎麼會用她!”陸南天幾近癲狂地吼道。
真是可笑,他那麼處心積慮調查蕭苒樺的底細,竟然連蕭苒樺是男是女還分不清。
蕭苒樺是女兒身,一切都被顛覆了,從蕭苒樺進宮開始的目的,陸南天就無從知曉。
猛地,像是想到了什麼,陸南天笑得更加嘲諷,眼中迸出灼人的火光,那日在洞中傷他的高人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