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鐘,隨即鬆開拳頭,反手握上來,也不再抗拒我的五指擠入他的指間。
“真是狡猾啊你這傢伙。”這人低低的嘆息,眉宇間終於出現一絲波動,彷彿是愧疚,更多的卻是無奈,“明明什麼都知道,最後反將一軍的人不是你自己嗎?”
“是誰拿著我的生命卡騙得軍艦團團轉的?支部幾個少將可是被罵得夠嗆。”語氣似乎微帶怒意,笑容裡卻漸漸染上戲謔的味道,“生命卡該還我了吧?”
“誒?那不是中將大人送我的留念麼?”我斜了他一眼,哼哼兩聲,“原本以為是約會紙條來的,偷偷摸摸夾在書籍裡,誰知道就一個小小紙角,水也浸不透火也燒不掉。”
他的表情哽了下,“生命卡當然不會損壞,除非我死了。”隨後偏開目光,音調暗啞,“喜歡就留著。”說話間不自覺收緊五指力道,“若是某一日它化為灰燼…”
“我就把它扔了。”我打斷他的話,“那之前我會一直收著,不會再用它混淆視聽。”
短暫的沉寂之後,這人有些自失的笑笑,“也好,這樣就好。”
…………
沉默片刻,兩人不約而同鬆開手。
我把手藏進斗篷口袋,摸到不知什麼東西就立刻死死攥著猶如溺水者手中的稻草,這人一雙手卻象是沒處放一樣,一下子插/進口袋片刻之後又抽/出來,順帶摸出煙盒,給自己點了支菸,側過身,不知看到哪裡去。
我跟著轉開視線,茫茫然盯著空氣中某個點,心神有些恍惚。
是的,這樣就好…也只能這樣就好。
剎那間燃燒的火苗,除了轉瞬湮滅,沒有其它結局。
流星街人的秉性從來都是貪得無厭。
予我善意,予我溫情,一旦嚐到甜頭我會如跗骨之蛆,從今往後一絲一毫錯待都不允許,否則,背叛我的代價,就是拿命來償還。
可他是軍人…
為了避免不小心跟立場相悖的中將大人,有朝一日要因為不經意間產生的糾葛而不死不休,我只能搶先後退一步,拉開彼此距離。
…………
過了不知多久,安靜吸菸的中將大人忽地開口道,“你要找的那個孩子。”
“嗯?”我回過神來,轉回視線卻見這人神色倁躇,半晌,象是幾經掙扎終於下定決心,他碾碎指尖的菸蒂,語氣變得冷峻,“很抱歉。”
“沒關係,我大概猜到怎麼回事了。”我輕輕嘆口氣,“中將大人不必覺得為難,相反,我很欣賞這樣的中將大人。”
“無論是香波地群島還是這裡,中將大人幾番試探都是職責所在。”
“你是海軍將領,我是通緝犯,即使…”長長吁出一口氣,我吞下後面本來就不該說出來的內容,轉而換個話題,“我一直記得某個國家,它的軍隊以性命澆鑄在豐碑上的銘言。”
停頓片刻,我抿抿嘴角,沉聲說道,“吾之榮耀即忠誠。”
他微微一怔,眼睛緩緩睜大,眼底眸光明滅不定。
定定看著這人深刻硬朗的眉眼,過了一會兒,彎了彎眼睛,我微笑著對他說,“娜娜捲入你們海軍此次前來繆斯號的事件吧?中將大人,我們又要成為敵人了呢~”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冰冷冷的說道,“你說得對,吾之榮耀即忠誠。”象是潛意識的挺直背脊,神情一片淡漠,“真正行動的時候,我不會手下留情。”
眼底最後一絲柔軟消失,這人彷彿終於剔除了多餘的情緒,再次變回春島花洲初相遇時,那位精悍驍勇氣勢凌厲,不為外物所動的鐵血軍人。
…………
轉身沿著來時方向慢悠悠走出很長一段距離,分隔內外兩個空間的雪白門扉已經觸手可及的這一刻,我不自覺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身後光影矇昧,只是在某個角落,一抹豔麗赭紅依舊靜靜停留,咫尺間滿目繁華,那人如蒼松般挺直背脊,身邊彷彿豎起看不見的高牆,驅逐聲色犬馬、紙醉金迷。
明暗交錯裡,他的冷硬氣息也順勢將所有不必要存在的意外,泯滅於無聲。
搭在紙門上的手指下意識收緊,半晌,復又鬆了鬆,我低低的嘆口氣,腕間施力,拖開通往另一個方向的這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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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面而來的是一陣嘈雜,混合不知打碎什麼東西的悶響,一記聽上去頗年幼的怒喝,穿過堵在視野內的影影綽綽,直抵我的耳蝸。
“把那混賬女人交出來!”拔得很高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