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伊藤也絲毫沒有回答的意圖——對於一個正值熱血青春的衝動少年解釋所謂在無關之人面前必須要隱藏力量這種事,不但不切實際,並且也太違反人類的發展規律了。
倒是伏見,盯著伊藤的背影一眨不眨——雖然男性的褲腿與鞋子都溼透了、甚至他的行李箱也同樣被雨淋溼在不停向下滴水,但是,整個酒吧裡,他曾經停留過的地方,卻乾淨依舊、毫無痕跡。
應該是在水墜向地面的那一瞬間就被毫無聲息的蒸發掉了吧?簡直是堪稱恐怖的精妙控制度……
這傢伙真的是人嗎?這種程度就算是【無所不能】的王權者,也有點太誇張了。也許對於外人來說不過是個小把戲,但對於赤之氏族這些真正掌握那份狂躁力量的人來說,就會明白,這種事的難度簡直相當於開著火箭去抓蚊子,還得是必須保證活捉的那一種。
然而雖然不願承認,可更顯而易見的,就是這件事對那個叫伊藤的傢伙來說,不過是下意識的。
他正既無聊又專注的分析著,就看到被他分析的人,在樓梯轉角的時候,看似不經意的朝著這邊轉了一下頭。
伊藤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地面,又看了看伏見,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上了樓。
“我回來了。”在推開那扇門前,伊藤聲音平穩的說。
並沒指望室內之人能夠給出回應,這只不過是必要的禮貌及形式。甚至,在和周防尊共同經歷了那段剛剛成為王權者的生活之後,就算開啟門就面對一室熊熊燃燒的火焰伊藤也絲毫不會覺得詫異。
當然,實際上,他也大概知道室內之人在做什麼。
周防尊在發呆。
雖然明明是白天,可並不寬敞的房間裡卻門窗緊閉,窗簾拉緊,外面的天氣本就陰暗,窗簾的遮光效果也算完好的擋住了大部分光……朦朦朧朧中,只能看到無精打采倚在床頭的男性的健碩身影。
他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手,彷彿那上面的紋路有什麼值得研究的地方一樣,就連伊藤進來也毫無打招呼的意圖。
“嗯,看上去精神還不錯,至少最近有刮鬍子。”伊藤毫不在意他的冷漠,進門後首先隨手一拂將行李箱上對水珠全部蒸發掉放到一邊,隨後就是仔細看了周防尊兩眼,給出了真誠的誇讚。
“……”周防尊默默轉了一下頭。
“怎麼樣?今天睡的還好嗎?”伊藤開啟浴室的門,將腦袋探進去張望一下確認洗浴用品俱全,然後就一邊解領帶,一邊神情自然的詢問道。
“嘖。”這次周防終於有了反應,臉上露出了相當微妙的神色。
“嗯,是真的,昨天晚上都說好了,你忘了?”將淋溼的西裝仔細掛好,伊藤徑直回答道,顯而易見對於周防尊那並未問出口的疑問,他已經毫無障礙的全部理解了。
——昨天夜裡周防再次做了那個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的噩夢,當然,自從他成為王權者之後,他就從未做過什麼好夢。
只是,如果說有什麼比這噩夢更讓人難以接受的大概就是,在你做夢時,一直有個人陪在你的身邊,說一些奇怪的話,比如:“我曾經去迦具都巨坑那裡考察過,那個坑洞比你現在目睹的要巨大很多,並且考慮到你我性命相連的情況,以及赤色與青色的力量對比,再加上當時刺激我們墜劍的必要因素……我預計,伊藤-周防巨坑的面積,至少是這個的三倍。”
雖然是夢裡,但當時周防尊的反應是,立刻給了他一拳。
“乾脆一起再去看看,就當是度假好了?”也因為是夢裡,伊藤絲毫沒有躲閃的意圖,心平氣和的捱了一拳後,他提出了更加離譜的建議。
周防尊當時沒有反應,但伊藤就當他預設了。
只是在即將邁入浴室的那一刻,他忽然頓住腳步,對熹微光線中,床上那屍體一樣的修長身影,輕輕說了句:“抱歉。”
“嗯?”周防將視線轉移向伊藤,卻只看到了被關緊的門,“白痴。”稍稍緩了一下之後,周防發出了聲音。
——是的,或許是因為同時誕生兩個王權者的緣故,在赤王誕生的剎那,天空中同時浮現對兩柄赤色巨劍就已經是崩壞的……
那帶著危險電光的龐然巨影,是同時壓在兩人心上、無法推翻的沉重山脈。
……
只用了十分鐘,伊藤就迅速洗好了澡,從外面帶回的衣服不是穿過就是被雨淋溼,一向是制服或者西服系的伊藤也就絲毫沒有糾結的,只圍著浴巾在房間裡翻找起周防的衣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