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渠不由的張口結舌:“你,你怎麼,變成了這般?”
周芷清拉了長條凳,也不嫌髒,徑直坐下,懶懶的道:“家書,兩封。”
韓渠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也坐下來,鋪平了宣紙,開始磨墨,心裡卻忽的想通了前因後果。從前只知糾纏自己的週二姑娘是酷吏周品之女,竟沒把她和最近周品打入死牢,周家大小姐和有了婚約的未婚夫退婚又由妻成妾,週二姑娘被送給宴王一事聯絡起來。
怪不得她要寫家書。
雖說一家人同在京城,但已經咫尺天涯。周品在獄裡,她一個小姑娘家,定然是進不去的,姐姐和母親,又都各有各的難處,她自己都形同坐牢,怎麼去見?
韓渠心地柔軟,一旦對周芷清抱以了最大的同情,連說話的語調都輕柔了許多:“都寫給誰?寫什麼?”
周芷清倒不多悲傷,她沒有把自己的苦處和人抱怨的習慣,況且韓渠於她,早就失卻了從前的新鮮感,她不過是真的要寫兩封家書罷了。
周芷清道:“不必寫抬頭、落款,只寫兩闕詞即可。”
“啊?哦,好。”韓渠不解,不寫抬頭,哪知道寫給誰?不寫落款,就算到了對方手裡,她又知道是誰寄與的?可週芷清的語氣,他下意識的就沒想著否定。
周芷清輕聲念道:“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月下**。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韓渠聽的心口一緊,狐疑的望了一眼周芷清:“這,就這麼寫?”
周芷清點頭:“嗯。”
不像家書,像,情書。這位週二姑娘行事還真是……毫無章法,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韓渠不敢自作多情的以為她是故意這麼唸的,就為了念給自己聽,可到底一顆單純的少男心怦怦直跳,下筆都有點抖,直到寫了一半,這筆才穩下來。偷眼看周芷清時,她目光沉凝,不知在想什麼。
韓渠收了筆,道:“好了。”
周芷清抬手:“我瞧瞧。”
韓渠的字不錯,很有筋骨,周芷清點了點頭,擱到一旁,又唸了一首詞:“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落燈花棋未收,嘆新豐孤館人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
韓渠一筆揮就,周芷清照舊拿起來看了看,卻是將未乾的墨跡隨手一折,連風先前寫的那一張,都撕了個粉碎。
韓渠扎扎著手,只來得說了一個“喂”,知道她刁蠻慣了,到底不敢反抗,只怒目而視:“週二姑娘若是覺得在下寫的不合心意,那便另請高明吧。”
周芷清隨手一揚,碎紙屑糊著一團墨跡,飛的老遠,她眉目清楚,就像一尊精緻的玉人一般,道:“我想過了,你寫的家書,根本送不到,他們不會允許有字的東西私相遞送,這樣,你幫我畫兩張畫像。”
壓根不給韓渠拒絕的機會,立即站起身,道:“一張畫像送到周家,一張送到陳家。”說罷轉身就走。
韓渠怔了下,跳起來叫她:“喂,週二姑娘,這銀子太多了,用不了這麼多的。”說罷他又後悔,明明他不願意給她作畫,可被她眼底的輕愁所暈染,竟然心軟了,出口的不是拒絕,反倒是俗物。
沈輕羅步子不停,只道:“把你應得的留下,剩下的……送到長盛街大槐樹下那家院子裡吧。你若沒有棲身之地,也可以在那兒住下來。”
第04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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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清只想遠遠的瞧一眼周家後門,看是否和夢裡描述的一樣,有凶神惡煞般計程車兵把守。
除此,她還想繞道去一趟陳家。
她也想看看姐姐。
看似姐姐溫順溫婉,可其實就是性子軟善。周芷清很怕她在陳涵正跟前只會做小伏低,委曲求全。要知道,有時候人不能好性兒,越好性兒越被人欺壓,陳涵正就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更是如此。
雖說姐姐是他的人,可他並不是姐姐的正經相公,現下還能在陳府裡勉強有一席之地,但等他娶了妻,哪裡還有姐姐的立足之地?
所以姐姐更不能一味的隱忍,總得想辦法拿捏住陳涵正才行。
過了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姐姐瘦成了什麼模樣?
周芷清想了又想,覺得隻身撇開侍衛並不現實。這些人美其名曰是保護她,另一重意義上就是監視她。畢竟她有前科在先,嚴真瑞不是個好脾氣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