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蒂。
我看著他,忽然笑起來:“老師,我一直以為你會把菸蒂熄滅在手腕上。”
他哈哈大笑:“你以為一個三十二歲的老男人還會自虐嗎?”
“別人肯定不會,但是你,也許會。”
“為什麼?”
“因為你是有故事的人。”我只是隨口一說。
而夏墨卻愣住了,繼而又笑起來:“一個高中歷史老師能有什麼故事。你心事太重了,莫非這就是作家的潛質?”
不久以後,在他為傷痛所折磨的日子裡,他開始猛烈的吸菸與自虐,把菸蒂頻繁地熄滅在手腕上。每當這時我都會想起那晚我們的談話,然後心就開始異常劇烈的疼,像是要死去了一樣。也就是那時我才明白,“心疼”並不是矯情的文人隨意造出來討情人開心的詞,在看到自己在意的人死去活來備受折磨時,心真的是會疼的。
夏墨把自己的房間讓給我,自己抱著被子睡在書房裡。每天清晨,當他敲房間門喚我起床時,早餐一定是做好了的。我們總是坐在餐桌兩旁,面對面的吃早餐。吃完早餐,再一同上學。班裡沒有任何同學知道我住在夏墨家,因為我們在學校裡都偽裝得很好,他對任何人都是一幅愛搭不理的樣子,我也一樣。我們甚至見了面都不會打招呼——我把這當成一種默契。
話雖這樣說,其實就算被人知道了,又能怎樣?我對這些向來無所謂,再說夏墨只是我的老師,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有什麼好怕的呢?
放學時我往往會提前回家,夏墨給我配了鑰匙。回家以後,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寫完作業,並在有閒情時給他做飯。夏墨胃不好,不能吃辛辣食物,於是我就做最清淡的青菜粥。吃過晚飯,我總會給他泡牛奶紅茶。牛奶紅茶的顏色讓我覺得心裡暖洋洋的——我覺得做這些很正常,是他給了我容身之所,他是我的老師。而他對於我所做的這一切,也欣然接受,沒有絲毫不適。
或許這就是別人常掛在嘴上的緣分吧。
我們常常聊天至深夜,聊天內容很廣泛,除了王爾德,還有電影,希臘悲劇以及其他。夏墨彷彿無所不知,這樣我很讚歎。
“陪你聊天是不是就可以不學數學呢?”我問他。
“你以為只有你才能陪我聊天嗎?”他笑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