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
“……報仇……”
“啊啊啊啊——!”
無數的雜音刺激情緒,覃愫的腦子裡一片混沌,黢黑的鬼眼裡倒映出摔成碎肉的屍體,漸漸佈滿了猩紅,兩行血淚蜿蜒而下。
阮椒的鬼魂趕到太平間時,看到的就是越來越狂暴的兇厲女鬼。
她在不斷地流淚,從下巴上滑落的血淚在地上匯聚成一小灘,血淚裡的怨氣濃郁到幾乎凝聚成實質,帶來一種非常不祥的恐怖感。
阮椒立刻祭出城隍印,氪信仰對準女鬼蓋了上去。
一道白濛濛的神光霎時撲出,罩住女鬼,把那觸手似的怨氣牢牢束縛。
覃愫慢慢抬起頭,隱約有一絲清醒,吃力地看向眼前的年輕人。
他給她的感覺非常危險,卻長著一張熟悉的臉……
覃愫的嗓音沙啞:“小……阮?”
年輕人朝她安撫地笑了笑:“覃姐。”他很溫和地看著她,“我聽說了你的事,但我不相信。所以我想親自來問一問,你——真的是『自殺』而死嗎?”
·
太平間裡陰風陣陣,鬼氣森森。
鬼相猙獰的覃愫抱著頭,長髮『亂』舞,眼睛裡的血光大盛。
“『自殺』?我怎麼可能『自殺』!是他們,是他們害死我的!啊——”
阮椒看著這樣的覃愫,想起她活著時的知『性』從容,心裡難免有一些酸澀。
發洩吧,發洩吧,城隍印還能控制住她,他等她冷靜。
尖利的嚎叫一聲比一聲淒厲,強烈的震『蕩』刺激了她身上的神光,神光越收越緊,死死地勒住覃愫的鬼體,劇烈的灼痛讓她發瘋,也讓她漸漸地恢復清明。
覃愫轉向阮椒,血紅的眼瞳深處仍然充斥著狂『亂』的怨恨。
“我是被害死的。”她說,“我沒有親人,偶爾小吳她們會來看我,但也要替我顧著店裡的生意,不能一直陪著。所以方才德來的時候,沒人能幫我攔住他。”
阮椒忽然明白,那個方才德,應該就是覃姐遇見的渣男。
覃愫的聲音幽幽:“他說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們的孩子,說要跟老婆離婚娶我,還說要用一輩子補償我——他當我蠢呢,我會在垃圾桶撿男人?我當然拒絕了他。他還想哄我,但是他的老婆從門外走了進來,說‘你跟她廢什麼話,還捨不得她嗎,快按計劃來’。然後他老婆過來按住我,給我灌了什麼水,我覺得很困,變得『迷』『迷』糊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阮椒的眉頭緊鎖。
灌了不知名的水,屍檢時又沒查出來,這讓他想起了一種東西——符水。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從天台上跳了下來,我落得很快,我想求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風太大了,灌進我的嘴裡我說不出話!”她的語速越來越快,“我摔到地上,疼!劇烈地疼!我死了。在死前的時候我突然明白,是那一對狗夫妻讓我死,他們的計劃就是讓我死!憑什麼?憑什麼他們這兩個人渣還活著我卻要死?我不甘心!他們才該死!他們該死!!”
強烈的不甘變成更強的怨氣,覃愫身上的鬼氣變得狂暴,硬生生漲破神光,朝外衝去——她要去報仇!
阮椒瞳孔微縮,本能地砸出城隍印。
氪過信仰的城隍印正中覃愫後背,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趴在了地上。
阮椒喉頭動了動,說:“……抱歉覃姐,你還好嗎?”
那一下砸掉了覃愫大半鬼氣,她又清醒了些,撐著手臂慢慢爬起來。仇恨仍然濃烈,她的力量在飛快恢復,語氣遲緩:“我沒事。”
阮椒鬆了口氣,鄭重地說:“覃姐,你現在不能離開。”
覃愫兇戾地扭頭:“你也要包庇那兩個人渣——?”
阮椒搖搖頭:“報仇雪恨天經地義。但是覃姐,你控制不了你自己,這樣出去會傷害無辜,揹負罪孽。”他很誠懇地勸說,“你想報仇,要走正道。”
覃愫的臉上陰晴不定。
“告到城隍那裡的案子,被告將被提審生魂,如果查明所說的是實話,那麼經由城隍判決後,原告可以擁有正當報仇的權力。”阮椒的神情變得嚴肅,“本官身為此地城隍,厲鬼覃愫,你是否狀告方才德夫妻殺人害命?”
覃愫的鬼氣浮動,恍惚著說:“你真是……城隍?”
阮椒苦笑:“我是。人有陰陽兩道,陽世有陽世的法律,陰界也有陰界的規矩,覃姐,你活著的時候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