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起今天顯得不太一樣的餘然,將她直接推搡到屬於她的座位上。不等餘然坐定,她急忙回到自己的位置,開啟書包,拿起書本、作業本、文具盒。一本正經的上起早讀課。
見到她如同流水般流利的動作,餘然不禁莞爾一笑。抬頭,盯住黑板,看著上面今日的課程表。暗道:她也要加油!
9 六一
八十年代W縣鄉下小學的課程很簡單,主課也就語文數學兩門,而像地理歷史政治音樂美術體育等都屬於可有可無的副課。一般都由主課老師兼任,隨時隨地都可以為兩門主課犧牲。至於英語,那是要到初一才涉及到科目。
早自習結束的鐘聲剛剛敲響,坐在餘然前頭的組長錢偉轉過身來,伸手討要作業本:“餘然,你回家作業還沒交?”
他的膚色較黑,臉型偏瘦,小時沒長開時並不算好看,他和餘然算是三天兩頭要吵一次的冤家。
有一回歷史課剛上完,下課的鐘聲剛敲響,倆人就吵起來了。錢偉當場詛咒餘然說:“你去當文成公主和番吧!”餘然一怒之下反擊回去:“我是文成公主,那你就是松贊干布。”
這句話一出口,全班鴉雀無聲,不等餘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坐在她身旁的男同學席治國哈哈大笑起來,起鬨道:“原來你們倆就是傳說中的文成公主和松贊干布!”話音剛落,全班的同學不論男女都鬨堂大笑,餘然當時羞愧得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錢偉的臉頰也微微透出些許紅暈。眼神奇怪地盯了餘然一眼,極為尷尬地轉回身,一本正經地拿起語文書觀看。
想起以前做過的囧事,餘然抬起頭,目光與他疑惑的眼神在空中相撞在一起,心裡猛地一滯,略微停頓一秒,她急忙收回目光,低下頭,從課桌裡拖出書包,翻找出作業本,遞給他道:“給你。”
錢偉瞥了眼餘然遞上的語文數學作業本,眉頭打結,稍黑的臉龐露出一絲不滿:“餘然,試卷呢?還有兩份試卷。你該不會忘記做了吧?”
“試卷?還有試卷嗎?”餘然如墮入雲霧之中。
錢偉一聽,頓時沒好臉色了:“你真忘記做了?”懷疑的眼光從頭到腳掃視餘然一回,見她確實像是忘記了,扯扯嘴角,轉過身,拿起自己的卷子,丟到餘然面前,擺出一副恩賜的模樣:“給你,快抄。等抄完了,我再交作業。”說著,他站起身,去其他位置上收作業。
愣愣地盯住桌子上的試卷看了好一會,餘然不禁啞然失笑。心裡暖暖的,暗想:原來這傢伙,對她還是蠻不錯的。知道替她遮掩忘記做作業的事。要知道,一旦老師發現她忘記做作業的話,那她就得帶著試卷去樓下老師的辦公室裡站著做。火炬小學的所有老師都共用一間大辦公室。餘然可不想成為全校老師和學生的焦點。雖然她經常因為鎮子裡各所小學間的書法繪畫比賽進出辦公室,但若因為沒做作業進辦公室裡罰做,那可不單單是面子裡子都丟盡的事了。
在火炬小學兩百多的學生中,光西餘村的孩子,就有一二十個,還不包括她的堂姐堂哥表姐表哥人他們。一想到流言有可能會以光的速度傳播,餘然面色微變,趕緊翻找出試卷,開啟鐵皮文具盒,拿起自動鉛筆,照著卷子抄起來。小學三年級的功課是很簡單,以餘然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得到滿分,但她現在要搶在鐘聲敲響之前完成任務,所以不得不借錢偉的試卷不動腦子地照搬照抄。
餘然剛抄完數學卷子,拿起語文卷子,就聽見教室門外有人喊她:“餘然,鄭老師喊你去辦公室。”
她抬頭一瞧,發現站在教室門口的女孩是她在小學期間的好友項秋亞。後來上初中後,倆人因不在同一個班級,各自也結交了新朋友,感情也就慢慢淡了下來。後來,餘然輾轉聽聞,項秋亞的媽媽在她初二那年過端午節包粽子時突然死了。事情沒過一年,她父親又因為貪汙受賄的事,在看守所裡突發性死亡。她初中畢業,沒上高中,直接進入一所職業中學就讀,畢業後進入鎮子上一所效益比較好的轎車附件廠工作,不久之後,嫁給了小學時候的同班同學葉劍秋。那男孩的家,就在她家隔壁。倆人是標準的青梅竹馬。
項秋亞長得很像混血兒,髮色微黃帶卷,臉型也有點像外國人,比較深邃,瞳孔的顏色非常漂亮,跟貓的眼睛似的。
“哦,知道了。”餘然仰起頭,答應了一聲。垂下眼,瞅瞅空白一片的語文卷子,掙扎了下,拔腿快步往教室外衝去。到了門口,她停下,偏過頭,眨巴著眼睛問項秋亞:“項秋亞,你知道鄭老師找我什麼事嗎?”
“好像是關於六一兒童節演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