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寧順忠是二房的人,他不留在劍南盯著父親母親,卻跑到山南去騙我——這是為什麼?這個謊言其實很容易戳穿,之前咱們到了長安但凡冷靜些尋個官家問問恐怕就能識破了。難道他就是為了騙咱們跑一趟長安嗎?”
寧瑞婉吃驚道:“那他……不,二房想做什麼?”
“你還記得卓氏之前的暗示?”寧瑞澄沉聲道,“她暗示咱們,父親母親及咱們的兄弟們到劍南時隔一年受了瘴癘之氣……恐怕與延昌郡王這邊有關!”
“什麼?!”寧瑞婉聞言,大驚失色,道,“她……她當然是這麼說的,可、可這怎麼可能?母親她可是延昌郡王妃的嫡親姑姑啊!而且父親為了延昌郡王這些年來可謂是鞠躬盡瘁!若非為了延昌郡王,父親母親和咱們房裡的兄弟們又怎麼會被貶到劍南去?祖母……祖母坐視聖人下旨,還不是為了不想父親繼續卷在奪儲一事裡——這不是大姐你說的嗎?”
寧瑞澄冷笑著道:“就是尋常人家親兄弟爭點兒家產也不是沒有鬧到出人命的,又何況是儲君之位?咱們母親是延昌郡王妃的姑母又怎麼樣?只要能夠入主東宮,叫延昌郡王休了延昌郡王妃又有什麼不可能?何況父親如今年歲已長,又揹負著教下無方、險使祖母受下人毒害這樣的不孝的罪名,便是太子登基,也很難再抬舉父親!父親難登高位,對延昌郡王的用處自然就小了……但父親這會若是一死,延昌郡王一派卻可以趁勢大做文章!你說延昌郡王會不下手?”
寧瑞婉驚得花容失色,騰的站起,道:“那咱們快去告訴九弟妹,讓她……”
“指望她?!”寧瑞澄不屑的道,“你又忘記我方才說的了嗎?那寧順忠多半是二房的人!”
寧瑞婉吃吃的道:“那……那大姐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把我說糊塗了!”
“依我揣測,這件事情怕是這樣的——三月裡,咱們那兩個雙生的侄兒、侄女滿月,二叔在宴上藉著聖人賜名為真定郡王進言,延昌郡王一派見勢不妙,竟把主意打到了咱們父親母親身上!”寧瑞澄的聲音透著刻骨的涼,她輕輕的、慢慢的道,“意圖用咱們父親的死,換取一個詰問、動搖聖人扶持真定郡王的機會!然而……父親身邊也不是隻有延昌郡王這邊的人。”
寧瑞婉攥緊了帕子,倒抽一口冷氣:“二房的人?”
“是啊。”寧瑞澄冷冷一笑,“二房要麼是發現得太晚,延昌郡王已經得手!要麼就是樂見其成,袖手旁觀著延昌郡王對咱們父親母親的謀害……等父親母親如今不大好了,他這才星夜飛馳山南,尋我告密——卻把矛頭直指雍城侯府!”
“可是……若寧順忠是二房的人,卻為什麼要這樣做?”寧瑞婉茫然的問。
寧瑞澄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性情軟弱又帶著點兒天真——不然當年也不會被幾個話本哄得信以為真,當真照著裡頭的描寫去尋如意郎君了——此刻只嘆了口氣,耐心道:“自然是因為事情根本就不是二房裡做的,可真正害了咱們父親母親的延昌郡王,當然會把這件事情設法栽贓給二房——所以,寧順忠搶先一步趕到山南,謊稱咱們父母已經……你說我可能忍麼?我自然是要進長安的!到了長安,我要麼到二房去鬧,要麼去宮門前告狀,要麼求祖母做主……總而言之這件事情,最終就是鬧到御前求聖斷!”
“而延昌郡王想把罪名栽贓給二房,哪有那麼容易?咱們父親被流放,縱然二房不留意,真定郡王會不抽空留個神?他們總歸是要辰光來佈置籌劃和對質的。”寧瑞澄冷笑著道,“所以寧順忠一句父親母親已被二房所害,激得咱們姐妹兩個進長安來與二房大鬧!這麼一鬧,二房趁機求到聖人跟前辯白是非,聖人這會就遣使出發去查真相,和等延昌郡王那邊把事情做圓滿了揭發出來、朝中再派天使去劍南,到底哪一個更容易查出二房的清白來?畢竟這會延昌郡王還沒就此事彈劾二房,二房明知道延昌郡王有意陷害,難道還能就這麼跑去和帝后說自己將要被冤枉嗎?”
寧瑞澄的這番分析當真是絲絲入扣,寧瑞婉聽著,不禁哭了起來:“可憐父親母親現下都被流放劍南那等偏僻之地了,怎麼這些人這些事還是不能放過他們?”又抱著萬一的希望道,“但父親母親這會沒了,對二房不是什麼好事,二房是不是會竭力保著他們?”
寧瑞澄沉默不語。
假如她推測的沒錯,寧順忠真的是二房的人、謊報噩耗就是為了激自己姐妹進長安尋二房興師問罪——好叫二房有理由現在就證明自己的清白,以打亂延昌郡王一派的安排與設計。
那如今自己姐妹已經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