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到了馬車邊,見她還不走,正待詢問,那胡姬卻先從腰裡解下一隻錦囊,笑著遞過來道:“卓小娘?這是伊絲麗姐姐答應的藥,她今日須得伺候小主人,無暇脫身,故而讓莎曼娜代她前來。”
這胡姬聲音嬌軟,與寧搖碧一般是純正的長安口音,毫無胡聲。
卓昭節聽得一頭霧水,就聽那自稱莎曼娜的胡姬緊接著道:“昨日伊絲麗姐姐在遊府端頤苑的書房外偶然遇見卓小娘,因見卓小娘十指俱為練琵琶受傷,伊絲麗姐姐當年也是吃過這個苦的,當時與小娘說正好有種特別好的藥,偏沒帶在身上,允了今日親自送來的,奈何不巧,還望卓小娘不要見怪才好!”
她這番話也等於是向四周的下人解釋了經過。
卓昭節盯著她看了半晌,才狐疑道:“你們……是寧世子身邊的人?”
按說寧搖碧跟前的胡族侍從她至少也該見過兩次了,卻還是沒認出來,這並不奇怪,畢竟她見的胡人不多……在她眼裡,胡人大抵都長得差不多……
那莎曼娜格格笑道:“卓小娘昨日遇見伊絲麗姐姐時彷彿正喝多了,不想還記得伊絲麗姐姐提過莎曼娜嗎?”她舉袖掩嘴,“卓小娘放心罷,這是伊絲麗姐姐的藥,並不是從小主人那裡偷出來的,也是小娘手上的傷叫伊絲麗姐姐想起來從前自己吃過的苦頭,才拿出來的呢!”
卓昭節臉色變了幾變,有心不要她遞過來的藥,奈何這莎曼娜把話說的親切,若一定不收,又怕反而因下人猜疑,只得勉強作出恍然之色,道:“昨兒我喝多了幾盞,怪道今兒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忘記了呢。”
既然這麼說了,也只能讓明合收下錦囊,與莎曼娜告辭而去。
回到遊府,班氏自然是要問她為何到下午才回來的,卓昭節隨口用謝盈脈擋了回去,因為見班氏神色如常,心裡越發不定,索性直接問道:“八哥回書院了嗎?”
“沒呢。”班氏笑著道,“如今暫時住著翠岫院,你外祖父要給他指導幾日。”
卓昭節看班氏的模樣又不太像知道了事情,心裡就狐疑起來——難道遊若珩這次留下卓昭粹居然沒攤牌嗎?這實在不像是遊若珩的為人呢……
只是昨日偷聽固然是無意,但實在尷尬,卓昭節不敢多問下去,免得惹了班氏疑惑,就道:“我回去換身衣服再來陪外祖母。”
班氏點了點頭:“去罷。”
回到繽蔚院,卓昭節才換好了衣裙,正拿著多半是寧搖碧送的錦囊裡的藥瓶發呆,卓昭粹卻過來了。
卓昭節忙把藥瓶隨手放下,起身相迎。
卓昭粹溫和道:“七妹不必多禮。”
明合奉上茶水,就與明吉對望一眼,都極有眼色的取了針線到外頭院子裡去做,順便與陪卓昭節來的卓緩說著話。
“八哥近來功課可覺沉重?”卓昭節見明合等人退出後,卓昭粹面色沉吟,心頭就是一緊,故意岔開了話題道,“雖然科考緊要,但八哥也要保重身體才好。”
“功課倒還能應付。”卓昭粹笑了一下,眼中卻毫無笑意,道,“我是來與你說一聲的,恐怕兩年後,你須得獨自回長安了……不過也不見得,也許到時候,我若有空,自然要來接你。”
卓昭節知道多半是遊若珩訓斥了卓昭粹隱瞞南下的真正用意後,心中厭煩,要打發他走,但這件事情按理她是不知道的,所以忙作出吃驚之色:“八哥這是什麼意思?”
“古家出了點事。”卓昭粹帶著絲悵然,淡淡的道,“哦,你大約不知道古家?就是古太傅,前年祖父為我與太傅孫女定了親,昨日祖父收到長安來信,說古太傅身子不是很好,雖然古家女郎還沒過門,但在長安的時候,古太傅對我也是頗為照料的,如今他有恙,我也不能不回去盡一盡心意。”
這不過是個藉口。
先不說古太傅膝下正經子孫了,卓昭粹這個年歲合該認真讀書興旺家族的,莫要說未婚妻的祖父,就是敏平侯自己病在床上,也斷然不肯叫嫡孫們個個放下手中之事只管伺候自己,縱然孫兒們有這個孝心,家族也吃不消!
如今卓昭粹無非是拿了古家做個筏子,好體面退場罷了。
卓昭節心中一黯,面上就顯了出來,卓昭粹只道她全是捨不得自己,不免又按捺下自己的愁緒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卓昭節不想叫他太擔心,勉強打點起精神,問:“那麼八哥還能待多久呢?”
“既然是回去侍疾當然越快越好。”卓昭粹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輕聲道,“只是我在書院還有點東西,今日派了人去收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