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掀起帽子,一張蒼白麵孔隨即隱沒,沙可夫大吃一驚,來人居然是上將親自來了。
上將擺手示意噤聲,隨後指了指椅子。沙可夫默不作聲坐下來,比克掩上了房門,悄悄退出房間。
上將走到桌前,揀起信箋在火柴上引燃,看著它化成灰燼,半晌,幽幽出了口氣:“看過了?”
“是!”
“人有七情六慾,連野獸也有家族的觀念,我是一個堂堂的國家上家皇皇圖爾斯家族世襲公爵,難道比畜生尚且不如?”
聽到這裡,沙可夫忽然低下頭,因為眼角已經溼潤,依他的個性,絕對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流淚,這一點從他懂事起便已註定,沙可夫的雙親都在戰火中以身殉國,他是真正的孤兒,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那種骨肉分離的痛楚,以及無從報答的落寞。
“我莫非真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因奸人作祟,尚在襁褓便流落在外?”
沙可夫沉思片刻:“此事經歷久遠,真實與否,尚有待驗證。”
“可是為何看到這封信箋,我就淚流不止,甚至夜不能寐?”
沙可夫心中一動,上將對此事深信不疑,當下唯有默然。
“今我視你為臂膀,你可願做我的兄弟?”
沙可夫堅毅地點點頭。
上將將嗓音壓得極低:“布林現在克什米爾!”
沙可夫心頭一緊,眼光閃爍,原來上將早已暗中查證了許久。他心裡有一個很大的疑惑,就是這訊息的來源,但是他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面前之人雖然看起來和藹可親,可他是現在軍隊的主宰,處在那個位置,也許任何事情都可洞燭於心罷!
“你想知道這條訊息的來源?告訴你也無妨,這些年來,卡沙一直都在絞盡腦汁尋找我的妹妹!而且,就在今夜,他已經遣人去了克什米爾,他們要找的人叫羅歇。”
聽到這句話,沙可夫剛毅的臉龐不免悚然動容,這條訊息竟然是來自於卡沙!
卡沙正是現在是內政部長,是目前全國數得上的一號人物。此人頗具雄才之略,野心勃勃。在十幾年前的政變後,總統剝奪了他的兵權,但其獨斷專行控制內政二十年,半生苦心經營,勢力早已盤根錯節,麾下更是死士如雲。
沙可夫愈想愈是驚心,更加證實了一個軍中暗地裡揣測了許久的話題:若是當年圖爾斯家族沒有失火而是舉族遷往巴基斯坦,內政部長還很難預料落在誰的名下!
他本以為上將對此必然諱莫如深,沒有料到會如此直截了當,而且,毫無顧忌的說出了卡沙的名諱。沙可夫當然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記住,將布林帶回來!我一定要見見這個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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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克什米爾小城
克什米爾的一個小城裡面。
黃昏,背街小巷。一條癩皮老狗夾著尾巴從煙熏火燎的招牌下鑽過,招牌上依稀可辨幾個歪斜字跡——是一個小飯店。
門前悄然靜立著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頭到腳被黑袍裹嚴,僅用閃爍目光打量著空蕩蕩的巷子。飯店漬斑駁的門簾被風掀起時,門前之人順著縫隙游魚般滑進去,腳尖一點躍上了橫樑,敏捷如狸貓。
房內煙霧繚繞光線昏暗,飯店的店主羅歇坐在風箱前打盹,似乎灌進來的冷風,讓他眯著的老眼更加昏花。他回頭瞅瞅空蕩蕩的房間,捶腰而慨嘆之後,低下頭推拉著風箱,只見爐膛中的火舌繼而猛烈起來。
突然,樑上的那人右手指間捏著三根寸許鋼針,左手握住右腕,屈指、蓄力、左手送力、右手振腕,鋼針釘向羅歇後腦。
“哎!”灶膛裡迸出一粒火星濺到羅歇手上,讓他失聲痛呼,觸電般彎腰檢視灼傷,三根鋼針擦過他頭皮射進爐膛,羅歇猶自渾然不覺。
那人愕然,左手自腰間抽出條鋼鏈,鋼鏈通體雪白,紋理細膩,那人屈膝抱肘,腳下微微的移動,正待發動凌空一擊。
就在這時,灶前的羅歇手指抖動,一塊木柴擦著地面飛出將布簾挑起。那人目光霍然轉向門外。
那人視線迴轉間,羅歇正站在梁下向那人眨眼。那蠟黃的麵皮、刀刻的皺紋、乾癟青灰的嘴唇、失去光澤的眼眸,都會讓人感覺他儼然已是一株灰色的、毫無生氣的枯樹。
那人身形靈動,雙腿倒掛於梁,順勢墜下,鋼鏈輕而易舉圈住羅歇的脖頸,隨即露出得意笑容,鋼鏈內側鑄有九齒,細如牛毛。只要揮手輕輕一抽,一顆大好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