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
“算了。我在放屁。”
我賭氣了下。
“哦。你看得出這是什麼野獸的頭骨嗎?”
慕容芷接著問我,
“魚我分得清楚,陸上的野獸就難說了,畢竟我家不是在林子裡做生意。”
隔牆有耳,“我們是海盜”也不方便在儒門的場子裡講。
“這獸的頭骨和中品的寶甲一樣硬。而且——”
慕容芷的手指在獸頭骨上輕輕敲著,我腦中彷彿響起了金幣一枚又一枚落地的聲音。
她又往獸首眼睛窟窿裡吹了口氣,
獸骨像風鈴那樣震動起來,清脆悅耳,長久不散,就像吹名窯裡燒製的瓷瓶那樣。
這無疑是靈獸的頭骨,可比jīng金秘銀。
“我得到的情報說,王祥符族長年輕的時候在中原也是個武者,當過義軍領袖,殺了不少偽齊和羅剎的入侵大軍。中年後才棄武學儒,研究如何讓更多人在亂世活下去的經濟學問。他會武功不奇怪,殺靈獸也能辦到吧。”
“哦,我一直以為他們的老族長只會齊家治國的,沒想到還會武技,你說,他會是金丹武者嗎?”
——現在我知道的金丹境界已經有很多種了,並且我終於明白
——並不是金丹都能打。
修行完全是個人的事情,境界只是衡量某個具體人的成就,而不是整齊劃一,像流水線機械那般的標準。
一個人從外功三層、內功三層、築基三層。一階階走到金丹,稱為修行的小成,這是相對於他個人距離大道這個目標的“小成”。
每個金丹之間的區別很大。
雖然金丹境在**上都近乎金石的程度,有著規模龐然的氣,心境上是凡夫所無的,確拔不移的道心。但他們側重點並不相同。
我父親、王啟年、昂山寶焰這樣的金丹,走的是追求更強更快的武道,在用**和兵刃殺人上他們有著不可思議的神通。他們是金丹武者。
而王啟泰這樣的金丹,在醫術、博物、機械這些世俗上的知識罕有人匹,追求的是濟世救民之道。他屬於金丹儒者。
至於那些飛天遁地,法術通玄的金丹之人,他們追求的道在世俗之外,屬於金丹境的修真者。
王啟泰這樣的金丹儒者無法和金丹武者拼殺。
金丹武者和金丹境的修真者廝殺也會落於下風。
——王祥符屬於哪種金丹呢?
殺死靈獸除了築基水平的武技,似乎哪一類金丹都可以辦到——修真者和武者用法術和武技,儒者用計謀和藥物也能得手。
“讓兩位久候了。”
木門又推了開來。那個叫“學仁”的胖子臉sè似乎比剛才輕鬆了不少,但我還是能從他的眉宇間看到一股悄然的哀傷:顯然是對王啟年死亡的悲痛。儘管儒門也講樂天知命,學仁和我們一樣,並沒有到不以物悲喜的程度。
“你們在看老族長的收藏啊?”
他瞟見慕容芷在端詳那頭獸骨,
“這塊頭蓋骨生前屬於一頭獨角烏煙獸,以前是偽齊王太子公孫山君的坐騎,當年老族長一口金龍開山刀剁下那兇獸的腦袋,小公孫嚇得在沙塵裡打滾,震得偽齊的大軍退避百里,三月不敢出戰——你們看頭蓋骨額上還有一個大孔,這是獨角原來的位置,那獨角能闢水,老族長鋸下來獻給皇帝申請義軍的軍餉,昏君不聞不問,從此冷了族長的心。”
——王祥符既是金丹儒者,也是金丹武者!
我倒吸一口冷氣。
慕容芷撫摸頭蓋骨的手也微微顫了一下。
一刀斬下這種靈獸腦袋,需要多大的膂力和技巧。
從那頭骨巨牛般的大小想象,我腦中浮現出一頭黑煙籠罩,白角森然,鼻孔噴出火焰的銅蹄兇獸。
“果然這兇獸是《羅剎平妖傳》裡講過的獨腳烏煙獸,這是北大荒洲出生的獸jīng,和做你的狻猊甲的那頭羅剎獅子一個級別。”
慕容芷忽然對我道。
——難道說王祥符(至少曾經)和我父親一樣強嗎?
“這位姑娘見識真博,確實是羅剎國出產的兇獸。那羅剎國主栽培的金丹武者都需要透過十二試煉,連著誅殺這種檔次的不同兇獸十二種。偽齊太子認夷狄做父,也透過十二試煉。這頭獨角烏煙獸是這種獸裡最強的一頭,於是羅剎國主賜給了偽齊太子。誰知道就這麼卡擦一下,被老族長一刀斷頭,哈哈,實在滅了那些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