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被風吹得遮住面容,月光裡一雙瑩瑩妙目盯著自己,不正是東方?
令狐沖頓時大喜過望,一時反分不清是真是夢,抓著東方手臂道:“東方,真的是你?我剛才夢見你!”東方笑道:“騙誰呢,你剛才肯定夢見的不是我。”令狐沖道:“怎麼不是?當然是你。”東方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我說不是我便不是我。”令狐沖見她神sè古怪,道:“咦,你不願我夢見你麼?”東方面上微熱,道:“你夢見我便夢見我,幹嘛那副輕薄樣子。看你平時道貌岸然,原來肚子裡全是這些心思。”令狐沖想:“糟糕,剛才自己不知是什麼樣子,果然酒能令人失態。”不由臉上也是一熱,尷尬道:“我原是實在太想你了!”東方“哼”一聲,道:“你很想我嗎?不見得吧,我看你rì子過得快活得很呢。”令狐沖道:“一點也不快活,我無有一rì不想你。”
東方道:“我千里迢迢辛苦來見你,誰知你既當了恆山掌門,天下聞名,又有一班狐朋狗友,醉生夢死,rì子過得這般自在,早把我這個人忘得一乾二淨了。”令狐沖急道:“便是把自己忘也不能忘了你!你真的來了!你不知我現在有多開心!”令狐沖此刻酒已經醒了七八分,不似剛才初睜眼時那麼昏昏,眼見面前當真是他朝思暮想的東方,此刻才覺得滿懷的雀躍心情,無法言語,乃向東方道:“你什麼時候到的?”東方見他的神sè是真心的開心歡喜,便也笑道:“我早就到了啊,你也不理我。”令狐沖道:“我只道你不會來,否則我便不會喝醉了。咦,我是在哪?司馬大、黃河老祖這些人呢?”
令狐沖四下望去,只見自己在一塊山間凸起的巨巖之上,岩石之下萬丈懸崖。一輪明月當空,恆山諸峰在夜sè裡只有一層層黑黢黢的影子,一縷縷的霧氣在山峰間緩緩遊移。山風獵獵,東方道:“那些人見我來,都走了,把你扔在地上,也不管你。我便帶你上來醒醒酒。誰知你醉成這樣,這麼大的風也吹不醒你。還吹牛自己酒量好呢。”
令狐沖撓頭道:“我醉得這般厲害,你來也不知道,真是對不住。”東方道:“你便是不喝醉,也不知我來了,你這人就是稀裡糊塗的。”令狐沖道:“我若不是喝醉,你來了,我怎會不知?”東方道:“真的嗎?你知我何時來的?”令狐沖想想,道:“你不是我喝醉的時候到的嗎?”
東方搖頭道:“我早就到拉,傻瓜。若不是我田伯光肯乖乖拜師嗎?”令狐沖道:“我那時聽見有人輕輕咳了一聲,原來是你。”東方道:“你聽見的嗎?總算耳力還不錯。”令狐沖道:“原來你一直在山上,我怎麼沒瞧見你。”東方道:“我隨隨便便扮成司馬大那些人的一個手下,令狐掌門賀客那麼多,當然照顧不到我了。你那麼大的面子,方證和沖虛都親自來給你道賀啊。”令狐沖道:“其實他們也是有事情要找我來的。他們。。。。。。”
東方道:“他們請你做五嶽派的掌門麼,我已經知道了。”令狐沖驚道:“你怎麼知道?你跟我們一起上的懸空寺?”東方道:“是啊,那個沖虛自作聰明,以為自己跑得快,便能保密了。卻不知人家大可以跑在他前面,預先埋伏了等他。哈哈。”令狐沖想,要藏在天下武林的這四人周圍而不被發覺,東方的武功當真絕頂了,而且這話要是給沖虛聽到,一定足夠他氣一回了。
東方道:“這下你愈發不得了,當了恆山派的掌門又要當五嶽派掌門了。”令狐沖道:“其實掌門什麼的我自己一點也不要當,只是要挫敗左冷禪的yīn謀。”東方道:“方證跟沖虛兩個老糊塗,自以為聰明,要我說何必那麼麻煩,我們現在去把左冷禪殺了,便沒這麼多事情了。”令狐沖聽她說得輕巧,知以她的武功,殺左冷禪恐怕也不費吹灰之力,但他此刻對武林中所謂“仁義道德”已有所體悟,慌忙道:“萬萬不可,若是就這麼把他殺了,這筆賬多半便要算在你頭上。”
東方淡然道:“是我殺的,自然算在我頭上,有什麼大不了的。”令狐沖搖頭道:“便是要殺他,也要將他的罪行公佈天下才行,就這麼殺了,他說不定反成英雄了。你千萬不要!”東方見他說得懇切,也知他所慮,自己固然不當回事,但若當真激起正邪大爭鬥,卻也很是麻煩,便道:“好吧,便留著他給你搶掌門。”
令狐沖聽她答應,放下心來。隱隱覺得有件事情要問東方,一時卻不大想得起來,忽然想到:“對了,那個時候任盈盈偷襲樂厚,是不是你援手?”東方意外道:“咦,這事你知道?你怎知有人援手?”令狐沖道:“盈盈雖然攻得不備,卻也不能一招贏了樂厚的,自然是有人援手。”東方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