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姐姐,你的相貌、神態還和五年前一樣,只是比以前更加沉穩,神色更加堅毅。當時,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見一見你,可是沒過多久便被老爺送到了宣府城。後來,張家堡被圍,我還一直為你憂心。此次一回來,我便讓丫鬟時時打聽,看你什麼時候會進防守府,好見上你一面。”
宋芸娘很有些感動,居然遇到幼時的舊友,令她既激動又生出幾分恍惚。她打量著殷雪凝,眼前這張如花美顏漸漸和記憶中的那個小丫頭重合在了一起,芸娘露出了由衷的笑意,“雪凝,真是女大十八變,當年還是個黃毛小丫頭,現在卻出落得亭亭玉立,好一個標緻的大美人。只是,你和雪潔長得不是太像。”
殷雪凝也掩嘴笑了,柔柔道:“我姐姐長得像父親,我長得像母親。”說罷又神色一黯,“都說女子似父才有福氣。我姐姐雖然充軍到貴州,但她和姐夫品貌相當,又情投意合。只要夫妻恩愛,哪怕吃苦也猶如吃蜜。可是我卻做了人妾室,成天日看人眼色,每日裡連背都不敢挺直……”
宋芸娘同情地看著殷雪凝,卻無法說出安慰的話語,只好無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哦,差點忘了。”殷雪凝猛地站起身來,走到妝奩前,從抽屜裡取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一邊轉身走回來,一邊說著:“芸姐姐,只顧著說話,差點兒忘了正事兒了。此次約你一聚,一是為了敘舊,更重要地是為你添妝。”說罷,將小木盒輕輕開啟,遞給宋芸娘。
宋芸娘愣了一下,她接過木盒,只見裡面是一隻潤白細膩的羊脂玉手鐲,呈現出凝脂般含蓄的光澤。
芸娘下意識地推給殷雪凝,“雪凝,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殷雪凝的臉刷的一下子漲得通紅,嘴唇也顫抖了起來,“芸姐姐,莫非是你嫌髒……你放心,這個手鐲不是老爺送給我的,這是我姐姐去貴州之前給我的,這手鐲本有一對,還有一隻在我姐姐那裡。”
宋芸娘也十分尷尬,急急道:“雪凝,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看這手鐲品相極好,應該價值不菲。更何況還是你姐姐所贈,你留在身邊,也有個念想。”
殷雪凝露出了幾分悽慘的笑意,竟是比哭還讓人心痛,她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目光迷離,輕聲道:“這對羊脂玉手鐲是姐姐的嫁妝,她甚是喜愛,終日戴在手上。當年,姐姐去貴州之前,曾回家和我們見了一面。當時,她從手腕上褪下這隻手鐲遞給我,跟我說,我們姐妹雖然即將分離,但不管在怎樣的境地,我們都要像這白玉一般純潔無暇,不能因為身陷逆境,就輕易地讓自己蒙上汙點……”說罷又苦笑了幾聲,“可惜我終是讓她失望了……芸姐姐,你是我姐姐最好的朋友,當年你們離開之時,她被我父親拘在家裡,沒能為你送行,她一直耿耿於懷。今日,我有幸在張家堡見到你,這實在是我們的緣分,我代替姐姐將這隻鐲子送給你添妝,她若知道必定十分高興。”
芸娘接過木盒,心中甚是感慨,她看著殷雪凝,語氣堅定:“雪凝,你說得對,我們居然能在這張家堡相遇,實在是緣分。你在這裡沒有親人,就將我當做你的姐姐。我會代替你的姐姐關心你,疼愛你……”
“芸姐姐!”殷雪凝拉住芸孃的手,伏在她的肩頭,失聲痛哭。芸娘一邊輕撫她的背,一邊輕聲安慰。她想到殷雪凝雖然父母雙全,但還是比自己可憐得多。她父母為了自己得到小小的安逸居然忍心讓自己的女兒與人為妾。想到這裡,她不禁為自己擁有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父親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久別重聚,自然有說不盡的話,他們又聊了許多相識的人和事,特別是宋家離開後發生的一些事。當芸娘聽到舅父舅母在自己一家離開後不到數月,便重新為表哥定親,半年後表哥便娶了妻子之事,她的內心居然毫無波瀾,好似聽著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她現在心心念念想著的便是宋、蕭兩家都能在這張家堡安安樂樂地過下去,從前的諸事已經如雲煙,都已是風吹雲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臨別前,宋芸娘拉著殷雪凝的手,語氣懇切,“雪凝,現在王大人只接你一人回來,充分說明他對你的寵愛和看重。但是你不能只注重討王大人的歡心,還要趁機和錢夫人搞好關係,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惹她生氣。其實,錢夫人是很不錯的人,她為人寬厚大氣,又頗為正直,你只要好好和她相處,她定不會為難與你。說實在話,你有錢夫人這樣的主母,也算得上是你的福氣。”
殷雪凝看著芸娘,神色有幾分不以為然,“芸姐姐,你和錢夫人沒有利害關係,她當然不會針對你。我和她的關係到底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