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還有一些軍戶在農田裡墾田、勞作,現在在戰爭的陰影下,人人自危,都謹慎地躲進了堡內。城牆外,只剩下青雲山和飲馬河靜靜相守,相對無言。
蔚藍的天空一碧如洗,朵朵白雲點綴其中,午後的太陽高高掛在空中,溫暖的陽光曬得人全身暖洋洋,讓人不自覺地便放鬆了警備,有些昏昏欲睡。
蕭靖北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他伸出雙手拍了拍臉,強忍住濃濃的倦意,振奮了精神。轉身看向城堡之內,看向宋家所在的方向,蕭靖北臉上不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慢慢回想著這幾日搬到宋芸孃家後的點點滴滴。
他們一家已經搬到宋家住了三天。當時本打算讓李氏等女眷住在宋家,宋思年、荀哥兒和蕭靖北住柳大夫家。可沒成想柳大夫看病居然看了個老婆回來,突然多了一個人,卻也打亂了他們的安排。
正在為難之時,宋家隔壁的張氏出面解困,她大度地提供了自家的住房。於是,所有女眷包括宋芸娘都住進了許家,許家成了婦女的天地,宋家卻是男子的天堂。蕭靖北如願以償地住進了宋芸孃的房間,雖然裡面並沒有芸娘。柳大夫則帶著他撿回來的老婆回了自己的家。
這幾日城牆上加強了防守,人手不夠的情況下,站崗的班次排得很亂。以往都是站了幾個白天的崗才站一次夜晚崗,讓人可以緩一緩精神,恢復體力,可是現在卻打亂了這樣的順序。
蕭靖北已經連續站了兩個夜晚的崗,昨晚才回宋家歇息。晚上躺在芸孃的炕上,聞到被子上發出的淡淡幽香,就好像芸娘正在身邊,蕭靖北不覺有些心猿意馬,難以入眠。今晨起來便有些精神不振,惹得宋思年滿臉關切地問,是否床鋪不夠暖,睡得不習慣。
城外的軍戶們因前幾日搬進來時太過匆忙,很多人都只是匆匆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貴重物品。這兩日,看到韃子沒有入侵的跡象,一些大膽的軍戶便趁著傍晚朦朧的夜色,回家去取當時沒有收拾完全的家當。
昨日傍晚,蕭靖北換崗後乾脆也回了一趟家,將李氏搬家時未來得及收拾的一些柴米油鹽等值錢之物和生活必需品都一股腦兒地搬到了宋家,特別是幾大捆木柴,在宋家小院裡堆成了一座小山,惹得宋芸娘掩嘴笑個不停,連荀哥兒也忍不住打趣:“蕭大哥,你不會是要在我家安營紮寨,住到過年吧。”宋思年也笑道:“住到過年最好,乾脆就在咱們家辦婚事,做個上門女婿好了。”
李氏當時本來微微笑著,聞言卻笑容一滯,忙道:“那怎好意思打攪,危機一旦解除,我們就立馬搬回去,還要準備他們的婚房呢。”
宋芸娘羞紅了臉躲進了廚房,蕭靖北頓了頓,忙也跟進去幫忙。他愣愣看著在灶前忙活的芸娘,在紅紅的灶火的映照下,芸孃的光潔的臉蛋顯得又紅又亮,閃亮的火苗在她明亮的眼睛裡跳動,看得蕭靖北的心也是滾燙似火。
宋芸娘煮飯,蕭靖北便在灶前喂柴;芸娘切菜,蕭靖北便在一旁洗菜;芸娘盛飯,蕭靖北便幫著遞碗……兩人不言不語,配合默契,動作倒好像老夫老妻一般自然流暢。偶爾視線交錯到一起,便都微微一笑,心中如飲了蜜水般甜蜜不已。
吃飯的時候,又是濟濟一堂,除了宋家人和蕭家人,柳大夫還帶著他收留的那名婦人一同前來“蹭飯”。
柳大夫領回來的婦人姓田,她這兩日喝了柳大夫給她開的藥,又吃了幾天飽飯,慢慢有了精神,臉上也恢復了幾分血色。飯後,她在眾人好奇的眼神中,慢慢講述了她的經歷。
田氏本是定邊城附近的農戶,家中有丈夫和兩個兒子。因韃子前段日子搶劫了他們的村莊,便與丈夫、兒子一起逃難。途中又遇到了一小隊韃子,逃跑時,丈夫和小兒子不幸慘死韃子刀下,她被大兒子拖著躲進了一個乾涸的溝渠,這才躲過了韃子的屠刀。
田氏孃家還有個弟弟,住在不遠的村子,她和大兒子本想去投奔,好不容易到了那兒,卻正好遇到了韃子在劫掠村子,她弟弟一家人已經不知所蹤。在韃子戰馬的追逐下,她和大兒子混在一群流民中一起拼命逃亡,混亂間,卻和大兒子失散。這些日子,她跟著流民毫無目的地亂走,指望著能找到兒子,可在這兵荒馬亂的邊境,誰知他是死是活,更不知又在何方。
田氏倒是自信滿滿,她跟芸娘他們講述自己的經歷時,眼神裡充滿了希望,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母子團聚。芸娘他們雖然知道這個希望極其渺茫,卻也不忍心打擊田氏,他們心中都深知,這是支援這個悲苦的女人繼續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蕭靖北想到田氏的遭遇,便覺得無論是自己還是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