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不時地叫聲爹孃。
劉雲嵐笑道:“葡萄還要好些,小娃兒精神好,就累了,吃些東西又渾身是勁,反正我帶了不少吃的。就是菊花,身子骨還不能累哩。”
槐子上前挽著菊花胳膊道:“走吧,不礙事的,待會我揹她。葡萄要是支援不住的話,青木也背一程,嫂子就多累些了。”
劉雲嵐不在意地笑道:“我好好的,走幾步路算啥?就背葫蘆也是能的。”
菊花卻招呼葡萄道:“咱倆被小瞧了哩!快點走。我都沒出過遠門,這麼在山道上邊走邊逛,也不悶人,要是再過些日子出來就更好了,那時候草樹青青,山花爛漫……”
她正說的高興,被槐子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立時醒悟:他們這是去奔喪,不是出來郊遊的,於是心下慚愧。
想來這就是區別,菊花沒法跟鄭長河似的傷心,一來她對大姑奶奶只有敬重,沒多少親近心,不比對外婆汪氏的感情深;二來麼,這還沒到目的地,還不能確切地感受死亡帶來的傷感氣氛。
當下一行人悶頭趕路,偶爾小聲說些話。菊花在野外行走,看著道路兩旁的山野田地和少量的村莊,心情確實不錯,只是到底沒走過遠路,又或者是動過手術的原因,大概一個時辰的光景,她腳步就有些沉重了,倒是葡萄,還在撒歡兒地跑。
槐子低頭看了她一眼,也不跟她多話,就上前蹲下,不由分說地背起她,大步往前。
青木見了微微一笑,輕聲問劉雲嵐道:“累不累?”
劉雲嵐搖搖頭道:“不累。瞧葡萄,都還精神著哩,我比她可要強多了。葡萄,你要是累了,可別撐著,讓青木哥哥揹你,我背葫蘆。”
葡萄早跑到前邊去了,遠遠地答應了一聲。
青木搖頭笑道:“她想是不大出門,眼下新鮮著哩,等到了地兒,那腿怕是就軟了。”
菊花趴在槐子背上,一放鬆下來,果然覺得身子軟軟的,於是笑道:“是這麼回事。走的時候不覺得,一鬆下來就癱倒了。槐子哥,你背了我。再放我下來,我可走不動了。”
槐子大步前行,一邊微笑道:“那就一直背到姑奶奶那。”
菊花扯了扯他的耳朵,小聲道:“姑奶奶那?你曉得姑奶奶如今在哪兒?淨瞎說!”
槐子也覺失言,轉頭歉意地對她笑了笑。
無論路途是如何的輕鬆,到了地頭,立馬被一股吉慶、肅穆、傷感的氣氛包圍。聽著有些矛盾,但確實如此!
大姑奶奶的村子坐落在一個小山的山腰上。在山腳下,他們就聽見嗩吶高亢的調子滿山迴盪,銅鑼也是響脆,並無多少悲慼的味道。帶著些超度、緬懷的感覺。
及至進了村,繞過雜亂的村居,循著樂聲來到一個大院子門口,就聽見和尚唸經的聲音和隱隱的哭聲,院子裡白漫漫一片,全是穿著白色孝服的人,一個個神情鄭重、肅穆,既無嬉笑之容,也無傷心之意。
待青木跟接待的一位漢子說明來意。報了身份,立即就有人送上白色麻布孝服——不過就是頂在頭上的短斗篷而已,第二代只是白色,若是孫子輩,帽子前沿還縫了一小塊紅布,重孫輩再在紅布上摞一塊綠布,腰裡再繫上根草繩。
他們幾個都是帶紅布的麻衣孝服。只有葫蘆的孝服上多了一小塊綠色棉布,裝扮好了便被人領進靈堂。
穿過前面一層穿堂,進入內堂,那漆成暗紅色的長棺呈現眼前,棺前擺著個鐵質大火盆,裡面紙錢散落,尚未燃盡,幾個土香爐裡也是煙氣嫋嫋。孝子賢孫在兩邊各跪了一排——鄭長河居然也在其中,再加上那哭聲,菊花頓覺渾身起雞皮疙瘩,汗毛倒豎,眼淚刷地就流下來了。
靈堂上各種哭聲交錯起伏,有嚶嚶低泣。有數落說唱,有嚎啕大哭,有哽咽無聲,到了這時候,女人們的眼淚似開了缺口的河壩——堵也堵不住了,劉雲嵐和菊花全都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葡萄則哭得更大聲,劉奶奶要是聽見了,怕是要蹦她腦門——她還沒死哩!
葫蘆卻好奇地東張西望,見他娘跟姑姑都哭了,有些慌張,忙拽住劉雲嵐的手,小聲叫道:“娘!”
火盆前一排草墊子,青木和槐子便帶著她們幾個跪倒磕頭,恭敬沉痛地燒紙錢、上香。劉雲嵐忙教葫蘆也跪下,給大姑太太磕了幾個頭。這是在家都教好的,所以葫蘆倒是磕得像模像樣。
就有孝子上前給他們叩頭還禮。
青木和槐子哪敢受,慌忙攙扶起來,一番折騰後,過去跟鄭長河說話,菊花跟劉雲嵐也到後面女眷那裡找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