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哪能整天想那麼些有的沒的?這日子不都是走到哪算哪!”說完見她困惑的樣子,又補充道,“甭管是誰,心裡頭肯定有許多的想法,不過那也要有用才成——想那些沒用的,不是白費工夫麼?說句笑話,我還想當宰相哩,可若不是周夫子來咱村,只怕連那兩年書我也念不成,想當宰相,不是白日做夢麼?”
菊花幽幽地問道:“如今咱家日子也過好了,你就沒想過奮力拼搏一回?”
槐子打斷她話,失笑道:“爹常說,不能這山看著那山高。後來我進了學堂,又聽夫子告誡,為人行事切莫得隴望蜀,要腳踏實地才是。瞧,爹雖然不認得字,說的話跟夫子教的一個道理。所以哩,不管心裡頭咋想,這日子都是走到哪算哪,到了跟前,該如何行事取捨,各人自有定論。”
菊花點頭,很滿意他並不好高騖遠,“走到哪算哪”,很粗糙的話,跟“隨遇而安”有異曲同工之妙-!
槐子似乎被勾起了興致,又對菊花道:“小時候,我跟你哥就盼著掙大錢,吃好的,穿好的;後來進了學堂,也想過博取功名,可我要是一直讀書,咱家肯定養不起;再後來村裡辦了作坊,我跟你哥用心籌劃,本指望掙出一份富貴家業來,讓清南村也名聲在外,可是貪官來了,作坊賣了,人心也散了,又過回原來的日子。不過如今日子不一樣了·有你陪著我,咱們種田養豬,再把小蔥板栗教匯出來,這可不就是小時候盼的好日子麼?”
菊花抿嘴微笑,好一會才打趣道:“我這麼問你·也是怕你不甘心——男人大多都想立一番功名事業,以前咱家窮,如今也有些本錢,你又唸了書,我以為你更喜歡去外邊拼搏,將來又有楊子照應,更容易了。”
槐子神色卻肅穆起來,鄭重地對她道:“我說這日子是走到哪算哪·並非我胸無大志·而是得失之間·必有取捨!旁的不說,出外經商,將你丟在家裡,我就不捨得——就算我掙回再大的家業,不能與妻兒朝夕共處,那有何趣味?再說了,如今咱們夫妻同心,未必就不能攢一份大家業出來,為何要走那彎路哩?走到哪算哪·強於志大才疏。”
菊花看著他粗糙的下巴,一時間有些晃神:這個莊稼漢子,她看著他從男娃一步步成長,褪去憨實和青澀,如今越發沉穩,而隨著他的蛻變,她覺得自己也變了——變得依戀他。
是的,隨著他日漸成熟,她好似變小了一般·有時會情不自禁地對著他撒嬌,而他也越發地嬌寵她。這種情形往常可是很少的,她總不習慣對他撒嬌,在他面前總是一副溫良賢妻的模樣。
比如眼下,她聽了他這番樸實的話—-—並無多少甜言蜜語,卻讓她心裡安定踏實,忍不住就很想湊過去親他一下,然後靠在他身上膩一會,可是葡萄還坐在一邊呢!看,被人伺候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自由就要打折扣了。
槐子瞧著小媳婦傻傻的樣子,呵呵笑道:“菊花,你不會是嫌棄我‘胸無大志,小富即安,吧?”
菊花白了他一眼,沒接話茬。
說笑一會,槐子看看日頭,對菊花道:“走,家去吃飯吧。”一邊起身,順手拉了她一把。
葡萄正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聞言急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伸出雙臂,對槐子道:“少爺,我來抱小蔥吧。”
槐子道:“不用,這山上不好走,你只管走自己的好了,我和你少奶奶在後邊跟著。”
葡萄方才不再言語,領頭蹦蹦跳跳地往山下去了。
槐子單手抱著小蔥,另一手牽著菊花,悠閒地邊走邊聊。
菊花看著那些剛種的竹子,道:“山上還是種樹種竹最穩妥,不然下雨容易沖塌了。反正竹林裡養雞也能多不少收入,不比種花生差。槐子哥,咱是不是再多逮幾隻狗餵養?到時候竹林裡養雞容易招黃鼠狼哩!”
槐子點頭道:“那就多逮幾隻狗喂著。你不用操心,我正要在這山坡兩邊各蓋一間院子,讓吳家跟王家各自住一邊,守著這片樹林。”
菊花答應了一聲,看著在山下地裡忙碌的兩家僱工,又輕笑著對槐子道:“過些日子,等花生黃豆長起來了,再過來坐在這,一眼望下去,綠油油的一大片,那該多喜人!”
槐子轉頭溫柔地對她道:“等我把這路收拾平坦乾淨了,到時候你再來就好走了,上山也不怕。”
山腰上的一百畝荒地收拾出來後,當中開出一條兩米寬的山道,西邊五十畝-子,竹林裡養雞;東邊五十畝種竹子和橡樹,將來在林子蓋園子。
菊花瞧著荒地一天天變化,很誇了槐子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