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杏遠遠聽到,是說來看望她傷勢。
那掌門老頭唐樺,她依稀記得是視她如眼中釘的;那位丘長老是湯三孃的師父,佔七姐的師祖,必是個護短的,他們來看她,不猜也知,黃鼠狼給雞拜年,會安什麼好心?
有一次唐溟有要事出一天門,還叫他的大徒弟來看著她,名義說是照應,唐甜可不信。不過這個大弟子是個悶砣子,比她隔壁家的丁三哥還要老實寡言,她撩撥了幾次一點反應也沒有,叫她好生沒趣。
耐著性子過了五天,乖乖喝藥,總算是毒解了。這一日唐溟來替她除紗布。
桃杏扶著她下樓到了廳堂,隨著一陣菊藥香淡淡而來,一雙大手接住她,牽她坐下,溫和道:“甜兒,我現在替你解開紗布,你慢慢睜眼,不可急切,啊?”
唐甜抿了抿嘴,此刻歡喜掩住了厭惡,便點點頭。
唐溟輕柔取下一圈圈纏的紗,唐甜眼前漸漸亮起來。
紗取下了,唐溟還是防著亮光刺眼,用手替她遮在臉前。唐甜眨眨眼適應
4、 押不蘆 。。。
了,便急不可待環視周圍,見屋裡門窗掩著,滿眼昏暗,衝他丟一記白眼,揮開他的手。
那唐溟不以為忤,站在她面前,一身月白直綴布衫,輕俯著臉,微微帶笑凝視著她,唐甜眼前豁然一亮,唬得心裡一跳,才聽到門猝然一聲響,原來是門口站著的小廝把掩著的門推開了,正午的日暉撲灑進來。
“羽兒,慌什麼,別傷了十二姐的眼!”唐溟輕輕皺眉,轉臉對那推門的小廝說。
唐甜眼前已清晰了,看那小廝冷著臉道:“師父,你何必百般小心,我看她眼睛好好的,也沒什麼大礙!”
唐甜明白了,這人就是唐溟的大弟子唐羽,大概是氣不過她對自己師父無禮。
她一直沒聽他開口言語,以為是沉默憨實的性子,現如今看來是傲氣冷漠居多。
唐甜眼睛無事了,心情也好,不與他計較。再細細打量他,嗬,果如桃杏所說,這唐羽是個清俊奪目的少年,腰纏玉帶,身配短劍,一襲繡金箭袖鴉青長衫,越發襯出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唔,“唇紅”還可斷定,“齒白”只是臆想,瞧他造□生氣的性子,要他開口笑想必還頗為艱難。
唐溟說了他幾句,又回頭對她絮絮叨叨,什麼“眼睛雖看得見了,只是毒還未消盡,還須按時喝藥,小心用眼”,諸如此類。
唐甜很不耐煩,也不領情,心想唐羽對師父一片忠心,哪知這師父借教訓他收買人心,可惜遇著她唐甜,哪會輕易上當?
她早忘了唐溟是什麼長相,面前的模樣陌生得很,雖然遠和她猜想的嘴臉不同,就憑他明知自己恨他還能若無其事無微不至的本事,可知城府之深。
唐甜噘嘴斜看那唐溟幾眼,想起說書先生說的什麼“人面獸心道貌岸然”,什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必定說的就是他這種偽善小人。
院外有小廝來,說掌門催門主快去。
唐溟只好叫桃杏好好照顧唐甜,又囑咐唐羽帶唐甜在院裡走走,那唐羽滿不情願答應了。
唐甜一想正好,桃杏什麼也不知道,她有心從這唐羽身上打聽唐家山的事,為逃跑做準備。
“你上樓去吧!”
可惜唐羽不把她搭訕的笑臉當回事,隨意帶她看了看周圍,吩咐桃杏把窗兒都開啟,自己向院子外去。
唐甜也惱了:“喂!”
唐羽極慢轉身,冷眼看她。
“你什麼意思啊?”
唐羽冷笑。
“笑什麼笑?有話說清楚,誰惹你了?何必陰陽怪氣的?”
話音才落,眨眼間唐羽到了唐甜面前,手抓緊短劍,咬牙切齒:“若不是看師父面上,我剛才便殺了你!你當自己是誰,敢對我師父不敬!
4、 押不蘆 。。。
”
他怒氣衝衝奪門而出。
唐甜拍拍心口,怪自己忘了,桃杏說過,傳言這唐羽是母親改嫁帶過來的遺腹子,繼父唐績與母親不在之後更受人冷眼和欺負,是唐溟悉心照顧他,還頂住眾議收他作了長徒。他自然對唐溟忠心耿耿,看來她還是換個人下手為好。
“這些事就照你說的吩咐下去。”
“是,師父。”
“……那丫頭傷已經好了?”唐樺喝口茶,清清嗓子。
“已無大礙,靜養幾日就無事了。”
“那好,試選後就由你收她為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