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似吃極大一驚,連忙否認。
拓跋珪察覺自己問這個問題並不合宜,連忙換別的:“聽說生了位小郎君,賀喜賀喜。”
“多謝。”
“叫什麼名字?”
“尚未正式定下。”
說話間一群小孩跑過來,後面跟著兩個婆子叫罵。
宮女們上前攔住:“何事喧譁?”
小孩子們見到劉氏,大叫“夫人”“夫人”,一面嘻嘻哈哈從宮女們臂彎下溜過,宮女們只好攔住尾隨在後的婆子。
孩童們圍攏到劉氏周圍,對她十分親近,爭著從袖口裡、胸襟裡褲兜裡掏出一個個青橘:“夫人,給你!”
劉氏和藹地接過:“好。”
“夫人,不能吃!”一個婆子嚷道。
“怎麼了?”
“還沒熟哩,吃了肚子要疼!”
後一個婆子接道:“這些小鬼可惡,偷偷爬到樹上去摘,沒人管!得好好教訓一頓,看他們以後還野!也不知道是誰——”
頭一名婆子連忙捂住她嘴,直朝劉氏作揖道:“夫人恕罪恕罪,她新來,不知道規矩,夫人恕罪!”
被捂嘴的婆子嗷嗷叫。
劉氏示意她把嘴鬆開,那婆子雖不知到底犯了什麼忌諱,但她活了幾十年,油滑一身,察覺情況不對,馬上撲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劉氏道:“你也不必如此。只是管事婆婆可能沒對你講,這些孩子的父母都亡在戰爭之中,又無親友投靠,故爾我收留了他們。小孩子們本xing愛玩,哪個不愛跑愛跳愛搗蛋?要教訓,給他們把道理講明白就好了,他們決不是什麼都不懂,何必張粗口。”
婆子聽得,滿頭大汗滔滔流下,低頭直道“是是是”。
“哇,果然夫人最好!”孩童們歡呼雀躍。
劉氏低頭看他們,笑:“你們誰摘得最多?”
“我!”
“我!”
“我!”
一會兒之後,宮女帶孩子們離開。拓跋珪笑道:“現在我更加確信你是我姑姑的女兒了。”
“是麼?阿媽其實很愛很寵孩子們,記得小時候夥伴們打架,頭上腫個包,尋到各自母親那裡去,好點的,罵一通,找點酒給塗塗;壞的,非但沒有酒,額上再添兩個爆慄。阿媽卻決不如此。她總是找一種聞著很香的藥來給我們擦,還問疼不疼。所以雖然不是親生,卻覺得她永遠是世上最好的阿媽。”
她的神情如此溫柔,拓跋珪想,她的容貌雖非極美,但她的心,卻是極美的吧。
帶路侍女在一旁鼓足勇氣道:“夫人,大司馬那邊——”
“哦,瞧我!”劉氏如夢初醒,“他還等你呢,快去罷,莫要等急了。”
“夫人告辭。”
“請。”
拓跋珪行禮,劉氏忽道:“稍等!”
他抬頭,劉氏道:“王子與阿媽是親姑侄,以後必然有見面的機會,而我——恐怕不可能了……”
拓跋珪皺眉。
劉氏以手勢阻止他開口,微笑道:“我想託王子一件事:他日王子與阿媽見面時,請代為向阿媽問好,並告訴她,嬿嬿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莫過於待在她身旁,做女兒時的時光。”
跨進內殿殿門,拓跋珪舉目四眺,未見半個人影。
“這邊。”青色琉璃的珠簾背後,一個聲音響起。
拓跋珪走近,窺見一人素色衣袍,腳穿白綾襪,倒拖一雙硃紅履,正倚窗前。
“拓跋珪參見大司馬。”
“進來吧。”
珠簾因人行而清脆的碰蕩著,藏在它之後的方圓並不大,一榻、一幾、一香爐、一玉漏而已。
“坐。”
拓跋珪點頭,在几案前盤膝坐下,見到桌上楸枰,“這是——”
慕容衝在他對面坐定:“我們下一盤。”
“下、下圍棋?”
“對。”
“我——不會。”思索剎那後,拓跋珪拒絕。自轉世後他未再摸過棋盤,技藝生疏,算不得說謊。
“真不會?”
“嗯。”
慕容衝看看他,沉吟一下:“沒關係,我教你。”
“啥?”
“選子。”不容分說,慕容衝將棋簍推到他面前。拓跋珪下意識挑了黑色,慕容衝的目光漫不經心掠過,開口:“棋子圓以法天,棋局方以類地。相傳古時軒轅黃帝無意中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