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息怒呀老哥哥!這絕對、純粹、確實是樁意外——雖沒有字據了,但我還是會把五兩金子還給你的嘛。”
“什麼五兩,是五十兩!”氣到爆的聲音。
“呀,是五十兩嗎,我明明記得是五兩嘛。”
“阿阿阿阿阿,你小子果然耍賴!”
“我真記得五兩……唉,可惜字據沒了……”
“你——你小子氣死我了——”
“哇哇哇,老哥哥,別動手呀!”
這邊叔孫普洛氣喘吁吁順手抄起根搗火棍還沒開始打,那邊客人已一竄三丈高,哇哇怪叫。
叔孫普洛懶得答他,悶頭追人。
客人滿帳左躲右閃,卻始終沒跑到外邊去,想必他也明白被人看到並不是件多光彩的事。
叔孫建與拓跋珪憋不住直樂。
拓跋珪道:“你說那狗是不是他故意放的?”
“我看十有八九是穆叔弄的名堂。他太鬼了。”
“你認識他?”
“嗯,他叫穆崇,這麼多年了還跟我小時候看到的一個模樣,簡直是歲月不老呀!”
“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他。”
“他本是代人,只是自由散漫慣了的。說起來,當年我決定遊歷四方,也是受了他影響。不怕你笑話,猜猜他少時做何營生?”
拓跋珪盯著他詭異的笑容,琢磨著:“總不會是打劫之類吧?”
“呵呵,也差不多了。他曾做過樑上君子。”
“樑上君子?”
叔孫建以為他不懂,便道:“就是以偷盜為業。不過不討人嫌,嫌的只是富戶。”
“難不成像漢人說的‘劫富濟貧’?”
“濟不濟貧咱就不知道了,你看他唬我爹倒是唬的挺順溜。”
一主一賓還在繼續追趕,半途掀簾進來一個人:“叔孫老爺子——舅舅?”
“於桓?”叔孫普洛一個急剎停下來,擼了擼頭髮——形象還是要維持的:“咳咳,什麼事?”
仍呆立在門口張目結舌的十五歲小夥子被推了一把,一個俏生生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我爹到底在不在啊?”
穆崇老神在在地重新回几案前坐下,扯開嗓門:“凜丫頭,進來給叔孫老爺子見安!”
頂著厚厚劉海的七歲小姑娘蹦蹦跳跳進來了,腰間小馬鞭一甩一甩:“爹你原來在這裡——哇,好多鞍子!”
穆崇扭過她的頭:“給叔孫老爺子見安。”
“叔孫爺爺好!”
“是她?”拓跋珪一笑。
“你認識?”現下輪叔孫建反問了。
“昨天看‘俯馬拾物’,她很厲害。”
當著小姑娘的面,叔孫普洛不好再發脾氣,他撫一撫胸口,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
“爹爹,這個老爺爺好像在生氣?”
“不是生氣,是消氣。把氣消一消,就沒事了。”
“哦。”小姑娘應著,又興致勃勃道:“我看完了射箭比賽哦!表哥真沒勁,一個頭名也沒拿到。”
於桓在旁邊漲紅了臉:“明年我一定打敗奴真!”
穆崇笑:“須卜奴真拿了幾個頭銜?”
“立射、騎射、遠射都是他!聽說他騎馬也很了不得,真想看看。”
瞟一眼叔孫普洛,穆崇眨眨瞼道:“你那是聽誰說的,今年騎馬這項的冠軍可是你叔孫爺爺的兒子咯!”
“聽說叫叔孫建,是嗎?”小姑娘很上道兒,轉向叔孫普洛問。
叔孫普洛端著架子,臉依舊很臭。
穆崇又道:“人家長你一輩,以後見了要叫阿叔——”
叔孫普洛咳嗽一下。
“啊錯了錯了,叫叔孫大哥就行了,逮空兒可要向人家好好學習。”
老爺子臉色見緩,小姑娘卻不依了:“那我得先跟他比比,他要真比我強才行!”
“真是個小倔丫頭!”叔孫普洛忍不住插嘴道。
小姑娘朝他扮個鬼臉,又道:“須卜奴真真的是所有人中最厲害的麼?”
於桓接腔:“那當然,所有使弓好手都聚齊了。”
“可是——”小姑娘望向父親:“我碰見了薛採哥哥,他卻說不是。”
“哦?”穆崇挑眉:“那他說是誰?”
“我問他,他不肯回答,不過他說有的話就一定是有,到底是誰嘛?”
於桓道:“薛採那麼瘦弱的樣兒,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