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直帶病,卻乏好好治養,如今又受兩刀,單于若不肯救,則必死無疑。太陽神賜福,單于就救救他吧!”
劉衛辰騎馬走開,在老人眼巴巴地盼望下丟下一句話:“放到姒閼氏那兒去罷。”
西單于劉衛辰的大穹廬紮在一片微微隆起的坡地上,由一個主帳和數十個大帳組成,主帳是單于議事與歡宴的場所,大帳供日常起居之用。在這些穹帳周圍又密密麻麻布滿了許多帳篷,按地位高低居住著他的近臣和侍從。
單于所居之處,選居地點自然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離拓跋珪之前所見之胡楊林又差了幾里,不單有淙淙水流經過,視野亦是極佳。大穹廬外那一片方圓百丈的廣場,跑馬拉弓,綽綽有餘。
“你醒了?”一個女子掀簾進來。
拓跋珪扶額坐起,見她一楞,這不是之前窺視的叫姒閼氏的那個人麼?
女子在榻邊坐下,先探查了一下他的手臂,見沒出血,方道:“不要害怕,你的傷差不多沒事了。那位老牧人已經將你交與我照料啦。”
“你是——”
“我姓拓跋,你可以叫我——你阿爹阿媽還在麼?”
“……阿爹死了,阿媽失散了。”拓跋珪邊答,邊暗忖她也姓拓跋,不知跟自己有沒有什麼關係?
“這樣子……”那姒閼氏點頭,道:“阿媽既在,我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幫你找到她,你且先叫我姑姑吧,我瞧你長得很像我一位親人……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涉圭。”
“是鐵弗人麼?”
“不,是鮮卑人。”
“鮮卑人?拓跋鮮卑?”
“唔……不是。”才怪。他心底加多兩字。
姒閼氏似乎有些失望,隨即又若無其事道:“手上兩刀可真差點要了你的命,怎麼弄成這樣。”
拓跋珪心中一慟,只笑不答。
“你這孩子……如果很痛的話,不必笑也沒關係的。”
她指的是他的傷,他卻如遭電擊,兩行淚落了下來。
“不哭,不哭。”
他伏在她胸前。
不哭了。哭完這一次,他再也不哭了。
接下來幾日,拓跋珪都在帳中靜養,來去的除姒閼氏外,便只姒閼氏的侍婢丹珠,那個滿頭牛角辮的丫頭。這丫頭絕對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在姒閼氏面前裝得乖巧聽話,背轉身對他卻張牙舞爪,話又多,不過尚不失率真可愛,拓跋珪很多事情便是從她那兒聽來的。
譬如:“丹珠姐姐,姑姑對我真好,她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當然。單于陛下每次撿到孤兒,都送給姒閼氏,閼氏把他們當親生孩子看待。”
“姑姑……沒有自己的小孩?”
“噓——這話你可別讓閼氏聽見,她會傷心的!”
又如:“丹珠姐姐,姑姑叫拓跋什麼呀?大家喚她姒閼氏,難道叫拓跋姒?”
“錯,她叫拓跋王姒,是原代國的公主——代國知道不?有多少位公主知道不?哼哼,光正的就有七個!我們姒閼氏排行第四,嘖,瞧我們閼氏這般美貌,其它幾位想必也很漂亮哇——”
“原來我這聲姑姑沒枉叫。”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不許暗地裡說姒閼氏壞話!”
再如:“丹珠姐姐,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喝這麼苦的藥?”
“不行,張先生親自煮的,你敢不喝?”
“張先生……別告訴我是張袞。”
“咦,你怎麼知道?”
“我……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就隨口說出來了……真的是他?”
“哪來那麼多真真假假,我統共只認識一個張先生。”
被允許下床的第一天,拓跋珪就不聲不響跑去找張袞,他得謝謝他,順便問些事情。
張袞正靜靜地擦拭一支笛子。笛子有了些年頭,青綠色的笛身微微泛白,他細細的撫了一遍又一遍,簡直像入了魔。
“很重要的東西?”
“唔。”點點頭,他正式轉過來瞧他:“看來傷好得差不多了。”
“是呀,多虧了你的藥。你怎麼知道我在姒閼氏那兒?”
“這個嘛,她叫我過去,所以……”
“你們認識。”
他對他肯定的句式有些驚訝,笑了笑,反問道:“你說呢?”
拓跋珪明白自己可能觸到了別人不願意涉及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