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輝煌的整座宮城也失去了驕傲和活力,在歲月中變得沉默。
居住其中的神的子孫,如果也會有短暫的疲憊,也許就是今日今時。
皇親
素瀾的馬車穿越鬧市時似乎撞翻了什麼東西,引起一陣喧鬧。素瀾心裡一直揣摩素盈今日的表現,沒在意別的事情。過了好一陣,她才恍然察覺馬車一刻也沒停,向車伕道聲:“方才是不是傷了人?怎麼就這樣走了?”
坐在車伕身邊的隨從隨隨便便回道:“人人都認得相府的馬車,他們要是傷著了,自然會找上門。沒有動靜就是沒事。這種小事,少夫人大可不必掛心。”正說到這裡,車伕吆喝著勒馬,車子穩穩停在平王府西門外。
素瀾下了車,一眼瞥見幾個僕役拎著白粉刷牆。不知哪裡來的頑童在平王府的外牆上寫了一串字,筆跡笨拙繚亂,似乎是好幾個孩子一起動手惡作劇。白粉蓋住幾個字,但素瀾還是看出,那是多年前就流傳的讖言,“東平素氏殺姐妹,清河素氏生反賊,正宮有子多逢難……”後面應該還有一句,被刷得一乾二淨。素瀾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也聽過,此刻卻想不起來。因為當今聖上登基之後,三位謀反被誅的親王都是清河素氏所生,這首讖詩流行了一陣。不過當時所傳的是“太安素氏殺姐妹”,暗指出身太安的康豫太后殺了親妹妹懷敏皇后。今日不知哪個別有用心的人,又將醜話移花接木到東平素氏身上。
素瀾瞪起眼睛怒道:“什麼人唆使孩子做這種事?今日欺到平王府頭上,明日難不成想造反?”又向那些僕役大聲說:“你們平常怎麼做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讓幾個孩子在牆上胡亂塗畫——連一群頑童都防不住,要你們有什麼用?”
在一邊指揮下人的,正是總管素平的小兒子素威。見這位嫁出去的小姐又回孃家發威,他笑嘻嘻走上前道:“琚夫人有所不知,那一群孩子足有二十來個。這麼多小鬼一擁而上,一人只寫一個字,門房的人還沒回過神,他們已經寫完跑了。不過還是拿住幾個,我爹正找到他們的爹孃一併管教呢。這些事情我們料理就是,怎敢勞動琚夫人生氣。”
他一口一個“琚夫人”叫得生分,素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你爹今日還好?”素威應一聲“托賴”,素瀾又冷冷一笑:“只怕過一會兒就不大好了。”說罷由西門進了府。
她沒走幾步,原先在她親孃身邊伺候的丫鬟迎上來,歡歡喜喜喊聲:“七小姐!”素瀾的腳步並不停歇,邊走邊問:“苑綺,府中最近沒出什麼事吧?”
苑綺小聲道:“大夫人的身子不行了。請了好多先生來看,都說拖一日是從閻王手裡偷一日,恐怕撐不到來春。”
“病得真不是時候。”素瀾嘟噥一句,問:“王爺回來發脾氣了沒有?”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兩人又說了些其他事情,走到王府花廳外。苑綺不敢進去,素瀾也不管她,自顧自邁進門。
鴉雀無聲的廳中坐著平王和諸位姬妾,唯獨沒有平王妃睿氏。女人們一個個尷尬地觀察平王臉色,不敢輕易挑起話頭。見素瀾進來,眾人鬆了口氣,紛紛招呼。素瀾向父親跟前行個禮,微笑道:“爹還在生悶氣?”
一旁的四夫人忙介面:“一家人歡歡喜喜等著王爺回來開宴,哪想到他一進門就黑著臉不理人,分明想把我們嚇死。”
“開什麼宴?”平王鼓著腮幫子大吼了一句,氣不打一處來,“沒看見娘娘賞的棍子?領了一百根棍子也值得把酒歡慶?”
眾人面面相覷,更加不敢多嘴。平王的話匣子開啟,索性一口氣發洩:“哎呦呦,我算是明白啦!以前還指望她把持大權,現在——算了吧!真讓她掌了權,只怕連我這當爹的也要挨棍子!”
旁人不知道他說的是哪樁,素瀾卻清楚不過,笑嘻嘻說給她們聽。白瀟瀟聽罷一聲冷哼:“娘娘以前做事就是這樣,寧可委屈自己,也不給人落下口舌。王爺有這女兒也不是一天兩天,怎麼忘了?”
平王嘆息道:“就是因為她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我才有氣——你們見過哪個做大事的人,像她這樣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素瀾呵呵一笑,說:“爹從前只是隨便養著姐姐,不曾用心栽培,這時候又怪她拿不出氣魄,豈不是冤枉人?姐姐自然有她的心思,你我不知道罷了。”
平王被她不軟不硬地頂了這麼一句,眨巴眨巴眼睛,說:“她有什麼大事要花心思?她以為這是什麼年頭?需要她領兵打仗還是開疆闢土?或者需要她整頓朝綱、廓清四海?就算真有這種偉業——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