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夠引來北狄北皇的遷罪就更好了。
自然,這些都是後話。
是以蕭憶芝此話一出,他便隨口附和道,“那就照太后所言,從毒查起罷!”
方是得他應承,不止佈局縝密的蕭氏,就連還在維持著深跪姿態的慕容紫都溢位為其無奈的顏色。
今天這一局,她只是陪襯,蕭太后這一箭,射殺的是關氏!
……
有了蕭憶芝看似合情合理的主持,楚蕭離隨即命太醫院詳查那害命的毒藥。
說來不知可是巧合,自從商太醫失蹤後,院中便分為幾派,暗裡爭鬥比朝堂上還要激烈。
都想成為被皇上重用的御醫,卻是能耐都不得多大。
於是好容易盼來今日這樣大的事,除了爭先恐後的齊齊診斷出皇后腹中孩兒不保,還不約而同的統一口徑,只道此毒並不稀奇,從前亦是在宮中出現過,是從一種西域妖花的根莖裡萃取而得。
不過,染在皇貴妃那件大氅上的毒性並不強烈,至多使孕婦滑胎小產,絕然害不了性命。
又有一老御醫說,下毒的人拿捏得十分精準,倘若毒性再深半分,身懷有孕的皇后必定會流血不止而亡。
聽聞後,慕容紫當即笑說道,若她真的在意後位,偏要以身犯險,置皇后於死地,為何還要留下這等餘地?
皇后不死,後位不空,她言何貪圖?
再言,倘若非要拿她暫且還沒有的皇族子嗣來當作話柄,那早就育有一子的賢妃的嫌疑豈不更大?
再言,皇后那一胎定是皇子不成?
分明就是借刀殺人,嫁禍栽贓!
這手段何其歹毒陰險,無形中將多少人拉進汙糟黑水?
誰又是能夠置身事外,孑然一身的人?
至此,跪在若干碰過那大氅的人群中的宋桓忽然爬了出來,沉痛的向楚蕭離請罪——
“皇上,老奴有罪,老奴該死啊!!!”
……
一味毒,牽扯出玄徵年間後宮中塵封的舊事。
對那西域來的奇毒,宋桓實在太過熟悉!
“奴才曾有一子,後而得關太后恩澤,為奴才尋回,父子團聚。為了報恩,奴才替尚為皇后的關太后在暗中行些見不得光的事,每每關太后便是將今日害了皇后的毒藥給奴才,吩咐奴才如何使用,以此謀害……謀害宮中妃嬪!”
“你胡說!!”
關濯總算是變了臉色。
顫抖著周身,眸中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將宋桓這老刁奴的皮給颳了去。
宋桓對他的呵斥無動於衷,更不管身旁東萊一口一個‘師傅’,喊得心力憔悴,明眼人便是一望便知有內情。
他懺悔的埋著頭,心意已決,“奴才自知罪孽深重,可是關太后的恩德不能不報,於是只能將這個秘密深埋!”
慕容徵冷眼望他,問,“你既是報恩,為何今日又要將此事說出來?”
宋桓抬起頭來,往著正中龍椅上的楚蕭離看去,再移眸看了看跪在他跟前的慕容紫的背影,花白的眉頭擰起,答道,“老奴侍奉過先帝,親眼看到先帝對蕭太后一片深情,一如而今,皇上對皇貴妃娘娘,怎能再忍心見關太后將悲劇重演,一錯再錯!”
他說著,移動雙膝,向蕭氏跪著靠近去,悲腔道,“太后,老奴對不起您,當年毀您容貌的人是奴才,毒殺陳妃的是奴才,在龐昭儀和司徒德妃的膳食裡做手腳,以至兩位娘娘滑胎的也是奴才,奴才——罪該萬死!”
隨著他字句出口,也不知蕭憶芝是真的不曉得這些真相所為,還是終於得到了確定。
總之,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瞠眸震驚,半響不執一言。
半響過後,她向楚蕭離看去,滿臉哀慟無助,“皇兒……”
“母后莫驚。”楚蕭離忙起身去到她跟前,安撫,“兒子在此,斷不會再讓母后被傷分毫。”
他轉看向宋桓,俊朗的眉宇之間無不盤旋著難以言喻的失望。
“朕待你不薄。”
宋桓不敢與他直視,復將頭低下,輕緩的語調顯得極為平靜,“皇上,老奴都是為了皇上才這樣做,老奴不求寬恕,亦無資格求。”
楚蕭離從不知宋桓這些事。
他只曉得慕容徵的隨侍是他的親生兒子,當年關氏為他找的兒子又是從何而來?
便是在他眼裡,宋桓只是一個有些陳腐,且極其會看臉色的奴才,放在身邊用著,很是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