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臻首,青絲自雙肩無力滑落,為寧玉華蒼白的臉容平添幾許憔悴,“敢問皇上一句……”
輕垂的眼簾裡,緩緩流轉著她不自知的害怕。
真實得無法用任何動聽的謊言掩飾蓋過!
醞釀了良久,她才看向那道絕世的身姿,問,“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你?”
言罷,她聽見楚蕭離極其輕慢蔑視的鼻息,冷冷的,高不可攀的發出微不足道的輕響。
她也只值這一點。
當然不是,怎可能是?
都不用他親自說出這回答。
末了,楚蕭離一言不發的闊步離去,徒留下漸行漸消的步聲,從未有情,言何絕情?
寧玉華先是怔忡得反映不及,後而周身難抑的開始顫抖,眸光閃動得越發激烈,痛得幾欲窒息!
她曾經以為自己會不同。
慕容紫無非就是千千萬萬女子中,命生得好些的,可她寧玉華也不差啊!
她以為帝寵沒有永恆,只要她來到楚地,入了楚宮,總有一天會得到她想要的。
她以為,即便那一*夜是千方百計的算計得來,至少有了孩子,楚蕭離不至於對她太絕情!
孰料,原是她想得太簡單,求得太奢侈。
直到楚蕭離都行到了立政殿的外殿,驀地,他聽見身後傳來誰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彷彿在咒罵著哪個,一句比一句更加惡毒,可是聽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是痛不欲生的悲鳴。
他復又停下,軒昂的眉宇間盤桓著微小的疑惑,回首看去。
候在外殿的宮人們被嚇得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喘。
皇后竟敢詛咒皇貴妃不得好死,當著皇上的面……
“皇上。”還是先前給寧玉華喂粥的宮婢,她卑微的跪在角落裡,顫聲為主子懇求,“皇后娘娘剛失了孩兒,心緒不寧,懇請皇上開恩,不要生皇后的氣……”
“生她的氣?”
楚蕭離挑了眉,覺著這說法有些好笑。
在他的意識裡,大抵這天下只有慕容紫能把他氣得七竅生煙,也只有慕容紫能夠讓他記掛上心,用著許多功夫去和她計較那些雞毛蒜皮。
生氣這件事,只能給與在意的人。
其他都是無關緊要。
宮婢豈會懂得他話中的嘲諷,只顧埋著頭,顫巍巍道,“這畢竟是皇后的第一胎,加上,加上……皇上與皇貴妃娘娘情深意重,難免疏忽皇后和宮中其他娘娘……奴才說這話並非責怪皇上,奴才只是……”
“你替皇后不值,對嗎?”
楚蕭離平靜的低眸看跪在遠處那渺小的身形,才是十三、四歲出頭的年紀,懵懂臉容上溢位幾絲焦灼。
他並未動怒,反在她怯怯偷抬起頭來瞄自己臉色的時候,綻放了一個寬容的笑。
宮婢一僵,橫下心點了點頭,“皇上明鑑!”
內殿裡,寧玉華罵聲不絕,瘋了似得。
聲響來來回回的飄蕩在立政殿的各個角落,盤旋在房梁間,甚至是縈繞在每件精美華麗的器皿之上,想讓人忽略都難。
其他的宮人都在暗罵那小宮婢蠢!
自己要出頭也罷了,說這些找死的話,想拉著整個立政殿一起給她陪葬不成?
半響沒得楚蕭離回應,不該說的都說了,她索性全豁出去,“往後皇上若有空閒,就來看看皇后吧,她是您的皇后啊!”
“可是朕的空閒,只想給一人,那人並非皇后。”
直接而清晰的話語聲,與內殿的怒罵形成鮮明的對比。
宮婢不可思議的僵滯住。
全然忘了地位尊卑,愕然的直視向高貴無匹的帝王,和他淡薄的視線相觸。
楚蕭離仍舊和顏悅色,無暇的俊龐上洋溢著能夠包容世間萬物的王者笑容。
他可以寬容一個出言頂撞自己的宮婢,卻無法分給自己的皇后絲毫感情,仿若他的感情自他生來就只能給一人。
他是楚皇,他對後宮所有的女人都有責任!
無視她們,眼中只有慕容紫,這對宮裡其他的女人太不公平了!
“殘忍嗎?”唇角勾起弧度,他問,繼而無需哪個回答,便自語道,“朕也覺得是有一些。”
……
半個時辰後,回了東華殿。
一片冷清。
已不會再有宋桓這個人,像著往日那般,在楚蕭離回來的任何時候獻媚的笑著迎來,噓寒問暖,狗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