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老太爺無所畏懼,但老太爺的子子孫孫呢?土地被沒收之後,李傢什麼也得不到。還不如換成貨棧和工坊,好歹為子孫留了份產業。老太爺想想,李家擁有土地五百多畝,佃戶租種的租稅超過五成,搞得天怒人怨的,一年的租稅不過二百多兩銀子,如果換成了李家河的貨棧,老太爺豈不是賺了?”
“賺個屁!老夫不會換的!”
“據小的所知,現在李家由大公子掌管,老太爺不妨將大公子叫來問問,這些年招募佃戶有多難,佃戶可以到工坊做工,一月工錢至少也有五百文,何必種地?”
貨棧理事和弓兵隊長苦口婆心,也難以說服七十五歲的老人,於是將矛頭對準了李老太爺的家人,一番威逼利誘後,家人紛紛屈服,圍繞在李老太爺耳邊不停地呱噪。
然而李老太爺就如茅坑裡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家人也無法說服。最終,李大公子瞞著老太爺,前往股權交易所換購了一家棉油工坊一成的股份……
這樣的事情在枝江各村上演,邦泰基層組織完善的優勢得到了充分發揮,源源不斷地將各村的進展彙報到林純鴻和中書府那裡。彙報太多,林純鴻根本無暇細觀,更何況,他潛意識裡希望冒出一些頑固者,以便將這批頑固者當成駭猴的雞。
正當林純鴻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忽然收到馬世奇的一封信。林純鴻大奇,拆開一看,發現信中只有七個字:“山不就我,我就山。”
林純鴻沉思片刻,忽而大喜,揮舞著書信,對小荷大叫道:“這就叫錦上添花?哈哈……”
小荷接過書信,瞅了一眼,美目中露出疑惑之sè,“七個字,什麼意思?”
林純鴻笑道:“回教的《古蘭經》裡有個故事,說一位先知要在眾人之前表演移山大*法,結果幾個時辰過去了,山峰紋絲不動,眾人紛紛指責先知吹牛,先知就跑到山前,說‘山不就我,我就山’。”
小荷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先知真有趣……這馬世奇為何要給老爺寫這句話?”
林純鴻眨了眨眼睛,“馬世奇將邦泰比做了大山咧。”
小荷大悟,吃驚道:“難道馬世奇要加入邦泰?這馬世奇整rì閒逛,哪有本事做事?”
林純鴻大笑道:“就衝著他看《古蘭經》,我就相信他絕不是固步自封的庸才!”
……
林純鴻正為馬世奇改換門庭而大喜不已時,馬世奇就為他出了一個難題:“本官三年磨堪之期轉瞬即至,不知林將軍對本官作何打算?”
林純鴻愕然,難道馬世奇投奔邦泰就是為了討官?馬世奇一介進士,不會看不出朝廷封官乃邦泰最大的弱項啊?“馬大人說笑了,林某一介雖為副將,離開了邦泰,平常一七品縣令都可以頤指氣使,哪能對馬大人的升遷之途有所打算?”
馬世奇微笑道:“林將軍坦誠,本官心折。邦泰擁百萬之眾、攜萬餘jīng銳士卒,想必不會侷限於荊州、夷陵和夔州,林將軍巧闢蹊徑,以弓兵和貨棧牢牢控制了四地,此乃至陽之策,自古良策,講究yīn陽相合,林將軍就沒有考慮過yīn陽調和?”
林純鴻沉吟片刻,道:“馬大人的意思是……百姓為陽、士子官僚為yīn?”
“然也,本官居枝江兩載,雖諸多限制……”林純鴻尷尬地笑了笑,馬世奇毫不介意地接著說道:“本官倒也看出,林將軍設立行知書堂,未嘗沒有yīn陽相合的心思,只可惜行知書堂偏重於實務,倒忽略了科舉,廣大士子在行知書堂找不到晉身之途,何談吸引力?長此以往,將軍將失去士子官僚的支援,恐怕對將軍並沒有什麼好處!”
林純鴻嘆道:“馬大人之言甚為有理,林某非不為,實無能也。復社張西銘公苦心經營多年,今年chūn闈無一人中進士,更何況行知書堂?林某無奈之下,唯有力取之!”
馬世奇默然半晌,忽然聲若洪鐘,厲聲言道:“如若將軍不嫌棄,邦泰獲士子官僚之心,請從世奇始。”
馬世奇的自稱由“本官”變成了“世奇”,讓林純鴻瞪大了雙眼,失聲言道:“君常公有何良謀?”
馬世奇躬身拜道:“無他謀,唯有與復社聯合!”
林純鴻大驚,“復社對林某的辱罵還少麼?西銘先生名滿天下,如何看得上林某一介武夫?”
馬世奇慨然道:“將軍無需謙虛,治世之能臣放在將軍身上,一點也不為過!世奇不才,卻看出復社與邦泰聯合,實乃互補長短,世奇將立即前往太倉,盡力說服先生!”
林純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