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直跳。彷彿頃刻之間,她就多了千千萬萬、無窮無盡的煩惱。吃也不吃,睡也不睡,喊她賭錢也不賭,就只坐在廊上的長木上,望著院裡紛揚的海棠痴痴發呆。
落衣被嚇壞了。
她喚了隨從的小廝過來,仔細問過一遍,卻哪裡能問出什麼,無非是和十三殿下鬧嘴皮了罷。落衣心裡一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若有高娘子一分的福氣,也該跪謝佛祖、幾世積德了。小丫頭們素日雖嬉笑打鬧,但真有什麼,也極會看臉色。見滔滔如此,並不敢再折騰,都躲得遠遠兒。
到了子時,才換了寢衣睡下,忽有婢女火急火燎的跑進寢屋,說公主府的世子來了,有急事。滔滔心裡“咯噔”一響,後脖子被風吹得涼颼颼的。當日父親受人伏擊,重病垂危,皇后小姨在東華門前等她,也是這樣的風拂過,像是神的傳意,讓人心驚膽戰。
雖是方平,但也是男子,深夜求見,她不得不仔細穿戴裝扮。重新點了燈,下人們也都不敢再睡,都起身伺候。方平坐在外廳凳上,幾乎站不起身來。他看見滔滔,口中支吾喊了聲:“滔滔…”就再也不能說了。
滔滔還未來得及問,小廝又來稟告,道:“呂公子和劉娘子來了。”
青桐掀了簾進來,一開口便道:“滔滔,你沒事吧?”
呂公弼隨在後頭,道:“你們先別急,皇宮禁衛森嚴,向來並不容易攻破。”
滔滔像是做夢似的,不知她們說些什麼。皇宮、禁衛、攻破,這都是些什麼?她竟笑了笑,道:“大晚上的跑來,你們得先跟我說明白呀。”
呂公弼坐到方平旁側,道:“你還不知道吧,高大人不在,你又在閨閣,自然聽不到訊息。”
滔滔感到一絲不悅,問:“什麼訊息?”
呂公弼憂心忡忡道:“從慶曆七年始,在貝州、齊州、博州、濮州、深州、保州,就經常有彌勒教發動的兵變。上月貝州發動兵變,其主謀王則今早已被押解至京城,等待處決。可就在戌時,聽聞宮裡混進彌勒教徒,襲擊了軍校侍衛,還焚燒了延和殿。幸而宿衛禁軍行事決斷,控制了局面,格殺了造反的親從官。”
滔滔忽然悟到什麼,問:“趙十三,他人呢?”她記起蹴鞠賽後,官家就宣他進宮了。
青桐走到滔滔面前,拍了拍她的背,道:“十三殿下騎射都是一等,想來不會有事。”
方平勉強鎮定說:“他替官家擋了一刀。”他母親是長公主,父親又是御前第一得寵的禁衛,對宮中之事,向來瞭如指掌,所以訊息也很多。
滔滔幾乎來不及思考,提步就要走,道:“我要進宮去。”
呂公弼坐在凳上,端起茶,又放下,道:“此事已經嚴密封鎖了,官家令御史在宮中秘密審理,又怕各地彌勒教黨徒聽見宮中生變受到鼓舞,引發事端,所以宮門已落鎖。除去官家跟前的幾位重臣,不許任何閒雜人等出入。”
青桐扶著滔滔坐下,道:“你別瞎擔心,再怎麼,有呂相、有駙馬爺、還有我父親都可隨時出入,有什麼事情,我們肯定能很快知道。”除了趙曙,他們也很擔心滔滔。
凡事先別急,趙曙總是跟她說。平時不放在心上,此時倒想起來了。她忍著眼淚,鼻息濃厚道:“他傷勢如何?”
方平心緒平定,道:“我問過父親,只說受了劍傷,卻不知傷在哪裡,還在等訊息。”
幾人細細碎碎的說著,氣氛壓抑,焦急萬分,卻誰也沒哭。落衣瞧著情形,只怕要熬到天亮了,就忙去使人做了夜食呈上,可誰又能吃得下呢?
就在剛剛,滔滔還在苦惱,明兒見了趙十三,該說什麼呢?她甚至想,會不會尷尬得說不出話。可才那麼一會,如風雲劇變,他竟然就身處險境、性命攸關。
若是他死了,若是這世上再也沒了趙曙。。。
滔滔連想也不敢想。
四人呆坐在前廳,偶爾說幾句話,多半卻是靜靜的。相府、公主府、都監府的小廝時不時進來稟告,卻總歸沒有確切的訊息。就這樣坐著等,星辰漸落,晨曦升起,天亮了。
落衣吩咐下人在廳中擺了早膳,端了碗紅豆粥呈予滔滔,柔聲勸道:“吃點粥,暖一暖胃,別餓壞了身子。若十三殿下知道你這樣,可要生氣了。”
滔滔一夜未閤眼,又掛記著趙曙,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低沉道:“我吃不下。”
青桐忽而道:“我們坐著等也不是辦法,不如去懿王府看看,看看懿王怎麼說。”頓了頓又道:“你們去懿王府,我去找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