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也沒說,連哭都沒敢哭,收拾鋪蓋就去了。
他小心捏簪子,往滔滔鬢上插去。在他看來,眼前的娘子不過是十五六的小孩子,若不是因為皇后娘娘,定要他得到她的心,或許一輩子,他連正眼都不會瞧她。
滔滔笑彎了眉眼,朝他道:“好看麼?”
他的笑溫和而若定,醇厚道:“嗯,很好看。”
不知是不是陽光太烈,滔滔覺得臉有些燒透了。他瞧她面若紅霞,含羞帶怯,順著剛剛插玉簪的勢頭,俯身將唇印在她的額上。
滔滔渾身一顫。
他的吻冰冰涼涼的,一點也不似趙曙那般溫潤潮溼。他吻得很輕也很快,如蜻蜓點水似的,還未等滔滔反應,就已經離開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女人,如果眼前這個小孩子,也能稱之為女人的話。他儀禮端莊,一絲不苟,溫吞道:“我很喜歡你,滔滔。”
趙曙也吻過她,但卻從未說過喜歡。
滔滔也並未當多大的事,吻了就吻了唄,反正他年紀和父親也差不了多少。若說喜歡的話,滔滔倒是毫無見地,豪氣萬丈的拍著四殿下的背,像是逗弄家府中的小狗似的,笑嘻嘻道:“我也很喜歡你啊,四殿下。”
趙宗輔依舊笑著,不動聲色,心裡覺得這小孩也挺好玩兒。無論是在花園中偶遇、去學堂還書給她,還是那日在公主府裡,她跟著自己就走的勁兒,都無一不是告訴他,她喜歡他。可如今,他說了喜歡她的話,她竟然不懂。
看上去,是真不懂啊。
他倒不急,伸手抹了抹她的臉頰,道:“有粒芝麻。”
滔滔由著他,沒心沒肺道:“洗完臉出門時,又吃了塊芝麻滾豆糕。”
趙曙躲在往花園去的角門後,他其實來得很早,手上緊攢著綢緞荷包,荷包裡放著一個碧玉戒指,那是外祖母留給母親的遺物,母親又給了他。
他原本想把戒指送給滔滔,然後將他前幾日呆在幷州時的所思所想,和她好好談一談。並且告訴她,他願意放下汴京的一切,帶著她去幷州,住在汾河邊,過打漁織布的日子。他不需要什麼世子之位,也不需要進宮揀選什麼太子,只要有她,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都是好的,他什麼也不計較。
只要她願意。
若是旁人說喜歡她,他並不會放在心上。可偏偏是他的四哥,而且是太子的最有力人選。未去幷州之前,父親偷偷傳話給他,讓他好好輔助四哥,說如今朝中呂夷簡、韓琦、包拯等大臣都站在四哥這邊,若是四哥被選為太子,是府上大喜事,他的身份也不可同日而語。
身不身份的,他並不在意。只是…
只是看上去,滔滔也很喜歡四哥。在學堂那日,她看見他時,就紅了臉。還有那日在公主府,她竟然捨棄自己,跟著他走了。
滔滔曾說過,自己是要嫁給太子的,為了曹氏一族,她必須入主中宮,母儀天下。若是四哥真的選為太子,那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得償所願了。
他還有什麼理由,去阻攔她的幸福。
☆、第七十四章:他沒有給滔滔留下任何只言片語
那棵活了幾十歲的大槐樹,枝葉如華蓋般,遮天蔽日。它迎著風窸窣搖晃,將陽光分成斑駁的碎片,像琉璃似的,灑在人身上。發黃的枯葉零落滿地,一踩上去,就碎碎作響。
待四殿下走了,滔滔取下簪子放回盒中,又擺弄許久,才半眯著眼遙遙往天際望去。只見一群群的飛鳥在金碧輝煌的勾簷獸口上盤旋,嘰嘰喳喳的,似歡鳴,又似哀泣。
不經然間,已是夏末。
趙曙站在花園角門後,他望著滔滔在樹下走來走去,她的衣衫也不知用的是什麼料子,滿身的陽光傾灑在上面,像是能折出流彩似的,暈染著一層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華光。她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將四殿下送給她的玉簪子緊緊揣在懷裡,抬頭想著心事。
上堂的鐘聲傳了三遍,伺候的宮婢上前道:“高娘子,您該去學堂了。”
滔滔像是恍然驚悟過來,環顧四望,唯垂花門處有兩個低頭靜立如木墩般的小內侍,再無旁人。她在原地來回踱步,許久才朝宮婢道:“你在這裡候著,若見了十三殿下,就說我先去上課了,有話回頭再說。”
宮婢應著,將書袋交予滔滔,立在槐樹底下,屏聲靜氣,連頭也不敢亂抬。
皇上今日並未講學,將參與揀選的世子全部召入福寧殿。趙曙不敢多問,忙回寢殿換了身裘袍,隨著他的兄弟王親一起來到大殿。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