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那隻鴿子做什麼?”隆宣目瞪口呆的看著青年禁衛縱身躍下穿廊,拾起死鴿子。——“自然不為了烤肉吃。在下卓爾。直接聽命於主公肩負禁衛之職。這位···不知怎樣稱呼,請退回原位上。在下手上沒有輕重分寸,莫要因此在公子爺跟前失了禮數。”言罷,卓爾頭也不回的低身轉進太湖石影壁門洞。
隆宣被不由分說一頓搶白,噎得乾瞪眼。摸了下袖中日前偷留下的字箋,還是躊躇著邁步向影壁石走去。
喜子咳了一聲繞出來,滿臉懊惱神色。“我高攀叫您聲姐姐,您權當做好事,回到外層院中去。適才碰上卓爾是幸運。若被正主見到您硬往內闖,我們這些守衛侍從,都要跟著受牽連被罰。”說著朝外院方向撇撇嘴:“姐姐莫要在此亂走,還是早些回去,今晚不會招人侍寢了。再則今晚有蒼猊衛隊首次當值,酉時正刻便要解開鎖鏈放在院中巡護。若被那些物類當做賊廝撲倒,絕無人敢上去掰開那群獸的牙,死也是白死了。”
喜子說完正要繞過,見英翀引著趙椿款款走近。忙繞開隆宣迎上前,挽手見禮湊齊笑臉謹慎答對。“回稟大皇子、國相大人,鳳君的不適已好轉。方才與主公一起略進了小碗雞絲粳米粥。這會子主公正與鳳君撫琴、看書;嗯···奴才識字不多,好像滿紙圈圈點點和小人兒跳舞···”英翀和趙椿聞言具是莞爾。
隆宣看準時機向英翀和趙椿挽手施禮,趨前插言說:“那必是舞譜。”
趙椿對之還禮,轉向喜子和顏道“鳳君自幼善舉樂舞,堪稱當世無雙。因體質受損所累,不得已放棄舞蹈嗜好;於他乃是痛心之事。日後爾等於此事上,更需要細心關照。”這番話實在是甩給隆宣的。
“嬪妾謹記國相教誨,必會仔細觀照好其他人的。”隆宣不僅不見半點愧色,反而搶在喜子之前謙恭的接言答道。說話間無意垂手,袖中字箋隨機飄落。
英翀拾起字箋掃了一眼,不免訝異:“父王、父君日常廢棄行文,一律是有專人焚化,侍御怎會隨身攜帶私留這些字箋?”說罷轉手交給了趙椿。趙椿接過看罷認出是那人的筆跡,並不開口只把目光看向隆宣。
隆宣等的就是此時,嫣然笑答:“大皇子、國相大人誤會,嬪妾豈敢私留主公鳳君的筆墨。那是午後在抱廈內候命,我抄錄的一段《長門賦》。兩位若不信,我儘可背出來與你們聽。”言罷也不待應聲,直接開口背誦起來。
“你在此背誦《長門賦》,故意喧譁作態邀寵,是譏刺孤金屋藏嬌,偏寵中宮嗎?”隨著冷厲的叱問,英祿披著件玄色大氅邁出聖鑑殿大門。眾人聞聲忙著回身施禮。
隆宣早已腿軟跌跪在地,手按著膝蓋瑟瑟的分辨:“主公明鑑。嬪妾是唯恐被誤會私自夾帶,一時只想分辯忘了分寸,望主公恕罪。”
英祿抬手向英翀趙椿虛扶示意免禮,伸手接過那張字紙。似是天色已暗緣故,他將字箋湊近眼前仔細看了一番,先是對趙椿和顏道:“適才儀光道,有些籌劃意向,欲行與國相商討。先由英翀領國相進去,待孤更衣後再來會談。”
英翀趙椿隨著喜子走進門後,英祿轉身又展開手上字箋,音色陰暗的問:“這段文字出自你的手筆?”——“···是。嬪妾自幼習字,便宗承右軍鐘王楷。曾聽皇兄說,舅父老朔寧侯以及表兄,擅寫一筆極俊逸的簪花楷···”
“你的話太多了!看在儀光面上再問你一句:這篇字是你寫的?”——漸趨黯淡的天色,使得隆宣根本辨別不出英祿的神色。更加錯會了再次質問的意思。於是隆宣一口咬定答道:“千真萬確是嬪妾所寫···”
話音甫落英祿將衣襟一甩,啪地一聲抽在隆宣臉上:“住口!把你這松延宮惡婦養出來的賤貨。性毒智昏恬不知恥。你當自己能模仿幾個字,便也行得‘東施效顰’,你也配?!國相方才拿到這字箋時,便已看出是誰的筆跡。看來儀光對你言行心性,真是猜得分毫不差。隆宣,念在那絲所謂血緣上,莫要再奢望攀扯親緣。守住口禁、良善兩樣德行,可望安度餘生延至天年;否則死於非命四個字,便是你絕然逃不脫的結局。”說罷袍襟一掃一拂轉身去了。
隆宣尚未想明白哪裡出錯,已被人夾起兩臂倒拖著向外去。徑直拖曳到聖鑑建築區域外,被劈手摔在地上。喜子出來代向侯在廊柱前內務司尚宮傳話:隆宣、隆穎德行不淑,即日撤去二人編制名牌,永禁涉足禁內。侍御瞿氏口德不謹罰禁足一月。韓氏言行持謹,準其前往聖鑑殿在貴君駕前奉藥侍疾。
撤掉編制名牌、禁止涉足禁內,意味著就此被逐出